近 鄰
剛移民紐約時,居所與之正對面的近鄰小約翰(今年應是近四十歲了),忽地在網絡上遇見我的小兒(比他少幾歲),喜出望外,即搭訕一頓。小兒也樂不可支,對着我笑逐顏開。“我們搬離十九年了,一直很少往來,料不到John還這麼念舊。”“現在他怎麼樣?”“娶了個中國老婆,生了兩個女。”小兒笑得合不攏嘴,遞來手機,讓我細細端詳滿面鬍子的約翰。
我也頓然興奮不已。遙想那近鄰的九個年頭,小兒與約翰才十歲左右,穿梭在這條內街,與幾個街童一起射波、追逐嬉戲、玩遊戲機。有一次,約翰爸爸按我家門鈴,客氣地說,九點了,約翰該睡了,麻煩你叫他出來。我當時有點意外,意大利人也那麼執着兒女的作息?
令我印象難忘的,是約翰的表哥,很大隻,似有點亢奮症。常常在我正對面的家門前,身纏着一條花斑大蟒蛇,耀武揚威。在那屋寬有二十多呎的、兩層高的大宅面前,蔚為奇觀。
約翰的爸爸不到五呎高,賦閒在家很多年了,據說因工傷,靠政府養着。那時左鄰右舍都是意大利人,右舍祖先生的後園種滿番茄,紅綠一片,肥祖挺着大肚腩、口掛呂宋煙,總是得意洋洋地穿插在番茄、瓜果棚架中,我真擔心他的白色笠衫被他的“一腩當先”撐穿了。
近水樓台,我們得點紅利。祖先生久不久來按門鈴,我開門一看,肥祖現身,便知一大袋紅番茄送上門了。有機的,男人的恩物!還不止此,這位退休多年的築路工人,常在我家返澳門探親時,義務為我們打掃前後園。我送澳門特產答謝,他說:“客氣什麼?”婉拒了。
往後搬家兩次,我的鄰居都是意大利人。意粉、意大利水泥批盪這兩個招牌,小時候看過的意大利名片《老虎甩鬚》,令我對意大利刻下很深的印象。料不到,於今還與意大利人結下了不解緣。
翔 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