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無樹

    在有過一些被惡意搭訕、言語性騷擾的經歷之後，我就時常擔心自己的安危。加上類似“女子走夜路被謀害”的新聞層出不窮，每次獨自一人外出，我都害怕被謀財害命。總而言之，要是嗅到危險的氣息，還不等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就會立刻逃之夭夭，求生的本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早前我還沒出發到巴厘島旅遊，家人就已三番四次地勸阻我——緬北的詐騙集團臭名昭著，東南亞總被人視作會被“割腰子”的地方。雖有隱隱的不安，但我心裡還是想着：在出發前幾個月，就已在小紅書上做好攻略，也聯絡過在當地的朋友，應該問題不大。預防萬一，我還帶了辣椒噴霧、強光手電筒、求生哨，又在iPhone自帶的“尋找”程序上開啟了定位功能，另一半也能隨時知道我所處的位置。

    就這樣抵達巴厘島了，我仍舊保持警惕，甚至避免與男性眼神接觸。但這是一座鬆弛，且熱情洋溢的小島，不論是餐廳的員工、街頭的小販，還是把車停靠在路邊的司機，都愛把笑容掛在臉上。也許是作為長期在城市生活的東亞人，我早已習慣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對於他們釋出的熱情，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心裡還生出了歉意。

    我太慚愧了，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感受到的暖意就越多。且不說，穿吊帶背心不會被凝視，有時，我僅是在微不足道的事裡蒙受幫助，就足以感受到當地人的純粹。他們誠懇工作、生活、待人，似乎人心是清澈的，向來就是無庸置疑的真理。

    我開始反思養育我的文化，以及“女性需要時刻保持高度的警覺”這個認知。

    我想，某程度而言，在另一邊生活的人，一定比我簡單多了。如果要論證一個社會是否“健全”，除了經濟、科技等因素之外，更重要還是大環境的風氣，是否對女性群體友好，又或者，人們能否在此擁有處之泰然的心……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