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日與夜

    許久未見的好友邀我到重慶去，禁不住引誘的我便答應了。出行的理由除了對她們濃厚的愛，亦想藉此機會暫別手頭上的事務，給自己的心靈放個假。

    地形奇異是我對重慶的第一印象，有時明明覺得自己站在平地上，轉眼一看，身後竟出現了深坑。在山城，建築群像亂序的俄羅斯方塊那樣交疊，你不會知道下一個景色會是什麼，處處都是驚喜，許多懸疑推理電影都將此選為拍攝地，似乎這座城市深藏着不少的謎，不易為眾人所見。

    恰逢旅程的第二日，霧氣迷濛，天下起毛毛雨，把原本九曲迴環的道路修飾得更錯綜複雜，我不由自主地朝好友們發出一聲感嘆：“看來重慶真是個很適合‘犯罪’的地方。”

    確實，重慶和我常待的城市太不一樣了，重慶充滿了野性生長的氣息。在這裡的幾天，我不只一次看見行乞者、露宿者、農民工，甚至有出現在凌晨，提着紙皮箱叫賣香煙的婦女。這些景象都讓我心裡泛起別樣的情緒。生活在北京太長時間，我似乎已經適應了“規整”的城市面貌，忘記在自己平靜的生活之外，仍有努力活着的草根階層。有時那些看起來“得體”的人，只是比他們多了些幸運，但不意味着人有參差。因此，山城的野性亦是帶着包容的，不論哪個階層，都能於此找到容納自己的安身之地。

    最後一晚，我與好友們一起步行回酒店，瞥見了酣睡在商廈門前的露宿者。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我希望他能夠一直平安。如此的人生，算得上坎坷，但好在他仍有一隅可以休憩。

    臨睡前，樓下的商業區依舊燈火通明，宵夜攤檔又迎來了第二場的客人，重慶的夜晚似乎是不怕寂寞的。我默默望着亮着的燈，又想起剛才那位露宿者，慶幸尚且有重慶的夜，能夠溫柔地托着他。我一直相信，只要能見到光，再艱難的生活亦不至於太寒冷。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