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入冬

    一夜之間，就得從穿短袖改為穿羽絨了。每年的冬天都來得突然，這年也不例外，但總是會重複犯錯，先從薄外套穿起，氣溫降得如此猛烈，怎麼可能不生病。

    雖然寒風猛吹，陽光還是漂亮的，午後忍不住散步，試圖竊取一絲暖意。為了抵擋風勢，我佝僂着背，雙手一直躲在薄大衣的口袋裡。含着喉糖，紓緩天氣乾燥帶來的撕裂感。喉嚨舒服不少，但薄荷涼意自口腔傳到體內，讓我在太陽底下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炎夏裡散步，太吃力了，滿頭是汗，一心只想放棄，快步回到冷氣房裡。寒冬裡散步，卻是滿腦子胡思亂想，越走越遠，差點忘記時間。有時候回想上午的工作失誤，暗自吐槽自己的懶惰和愚蠢；有時候回憶年少的青春莽撞，想不透當初如何為極無聊的事沾沾自喜，同時又羨慕，曾經也這麼肆意地高興過。年紀大了，想到此，肩膀再縮低一些，好像很難放聲大笑。不是心頭煩事多，就是顧忌目光，罷了，要是哭也能等到回家哭，笑大概也能等。

    拐了個彎，從順風到逆風，迎風走路時，總想起《風雪中的北平》，思緒開始懷念住在北京的那一年。明明有學校宿舍可住，歸期又在不遠處，仍覺得自己觸摸到了北漂人的輪廓邊緣。這是一種很可笑、很幼稚的自我感動，但唯有不斷為自己的行為添加意義，才撐得過當中的苦與澀。散步，不過是因為吃了飯不想回辦公室，卻跟自己說，飯後散步消食、久坐後活動手腳、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都為了健康。

    再一陣寒風撲面，脖子都縮起來，不得不折回暖氣房去。身上這套衣服，今年只穿了三回呢，好幾件秋天的衣服還未登場。思來想去，仍捨不得丟掉。一年復一年，只穿兩三天，洗它一兩回，懷着希望，明年再見。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