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七月上旬，從銅鑼灣遊艇會出發前往西貢浪茄灣。遊艇長十五呎，適合一家人出遊，是最常見的尺寸。內有兩房兩衛生間，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連接藍牙後，播放薩克斯風舒緩爵士樂，從雪櫃拿出兩盒車厘子放於枱面，供無聊時咀嚼。午餐由船長負責，每周末，他會晨早去灣仔街市購買一條海魚、半斤游水蝦、半肥半瘦的叉燒和一紮生菜，將其放在船上廚房的水槽裏，待到達目的地後煮食。

    登船，脫鞋，以免損壞甲板。怕曬，躲在艙內悠哉悠哉，沒精力上二層吹海風，或到船頭拍“網照”（用於發上社交媒體的照片）。路過狹窄路段，手機會沒信號，不如不看。躺在米白色沙發上，後背墊上一個抱枕，看書、看風景、閉目養神。

    海，被淺土黃的岩石環繞，左面是波光粼粼，右面是靜影沉璧。裸岩，由於底部常年被海水撞擊，被砂礫磨蝕，只能保持光禿，而其“腳踝”以上部位，已被地衣和苔蘚植物所包裹，一片蒼翠，綿延數里。山洞，形態各異，不規律的選址，只見光在洞口消失，裏面或是深不見底的隧道，或是時空穿梭基地。

    斷續間，幾座形態各異的小山拔地而起，有的尖銳，有的圓潤，宛若一個個象形文字，承載着古埃及的神秘。濃稠的雲朵，潔白如瑩，環繞整個山頭。猶如一堵圍牆，堅定而紮實地屹立，不規則的外緣透着微光，猶如米黃色的光暈籠罩着天地。

    一艘輕巧的快艇劃破寧靜的海面，如同流星墜入人間，留下轉瞬即逝的痕跡。朵朵浪花被喚醒，撲騰了幾下，又沉沉睡去。彩色的帆船映入眼簾，猶如詩中境地，“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船停泊在海中央，西南風從山頭飛進船艙，旋轉、搖擺，暈眩、入眠。

    五十米外的海灘上，有人支起遮陽棚，有人堆沙，有人觀望，有人抱着泳圈潮海走去。我在雲端發夢。

    曜    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