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女王

    在我才四十歲那會兒，設計師李潔蓮就早早給我打了“預防針”。她說：“聽好了，你現在還年輕，但總要有更年期的。不要怕，到了那個時候，你會身心更自由。”算起來，那會兒她應該剛好是更年期，正處在一場短暫的戀情裡，看上去精神煥發。彼時，我沒有多想，畢竟，這些不是還離得遠着嗎！什麼更年期，和我沒關係。

    只是，有一次去衛生中心看保健，醫生給我開安眠藥的時候突然說：“現在你睡眠已經不好，將來到了更年期會更嚴重。”我承認，那次輕微被嚇到了，可過後也沒往心裡去。睡眠最差的時候應該是中學階段，少年人有心事，和遺傳也有關，母親長期睡眠不好。反正，初中時已常常整夜睡不着，有時索性起來看小說。

    讀書時覺得三十歲的女人已是老女人。現在回頭看，三十歲，那不簡直還是卜卜脆的嗎⁈

    四十二歲時寫過一篇〈Queen of the Universe〉（宇宙女王），說一位比我年長十歲的葡人女子聽說我四十二歲，大笑道：“四十二歲時，我是宇宙女王！”當時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回想起來，又有點感觸。我想說的是，過了十多年，我們都已不是宇宙女王，那位葡國美人也早已行動不便，垂垂老矣，而我離四十二歲那站也有點遠了。

    伊藤比呂美在她的《閉經記》裡寫道：“女人一旦上了年紀，亂七八糟的就全來了，色斑皺紋白髮，各種神出鬼沒的過敏症，身體裡彷彿燃起一個大火爐似的潮熱……”其實除了潮熱，男人上了年紀應該也沒好到哪裡去。而女性，不必再擔心懷孕生育之事，孩子都大了不勞操心，不用再與每月都來煩自己的“大姨媽”糾纏，其實也有好處不是？

    （閉經記 · 四）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