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你

    從街貓變成家貓，當與人的相處時間逐漸增多與親密之後，貓發現人常常滿臉溫柔地盯着牠，摸摸牠的背，或捧着牠的臉說：“好可愛啊。”

    貓垂下耳朵對人說：“我不可愛，你不了解我，我也沒你想像的可愛。”人想起，中學曾與朋友玩各式各樣的人格測驗，以為一個人格標籤就能代表一個人。當她在“擅於了解他人”的是非題勾選“是”時，鄰座同學說，選“是”的都是最不了解別人的人。自此，她時常提醒自己“永遠不要用自以為的了解去與他者相處”。再親密的家人朋友，再熟知的貓狗行為，她都牢記：一旦對他者的了解膨脹出一種自信，這種自信終將成為傲慢的刻板印象，自以為擁有定義他者的權力。

    貓的尾巴開始焦慮地上下拍打，彷彿是初遇時那隻充滿不安與警戒的街貓。人微笑摸摸牠的背說：“可愛不是我對你的論斷或評價，而是感覺，源於我們相處時仔細感受的細微點滴。你窩在我手邊睡覺時，剛開始會矜持地蜷成一團，熟睡後會像毛毛蟲般漸漸舒展身體，有時忽然發出夢囈的嗯哼聲，有時舔舔嘴巴；明明是自己不小心踩中水兜弄到一地的水，卻會惱羞成怒地發我的脾氣；你故意鑽進我的被子裡放屁，當我準備罵你時，又用小腦袋蹭蹭我的手背，舔舔我的手心。每一刻的你都不一樣，也有一些你都不曾知道的自己，但每一個你都是你。我所看見的你裡面，沒有想像，只有真實的感受。而在我的感受裡，當消化了一些因為你的行為而引發的短暫負面情緒後，你都是可愛的，也依然是我愛的那隻貓。”

    貓嗅了嗅人的手，感受着人的氣味，又咬了咬人的手指。當聽見人“哎呀”一聲，點點牠的鼻子後，仍笑着溫柔地撫摸牠的臉頰時，牠覺得人也有點可愛。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