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無聲
某日經過一扇亮着燈的窗,無意瞟了一眼,匆匆行經的腳步雖然沒有慢了節奏,但窗內的一幕卻久久停駐在心裡。
窗內是餐桌,一位滿頭白髮細鬈的女士,挺直脊背在餐桌一側就餐。另一側,坐在輪椅上的先生動作遲緩地盛飯,兩人神情淡然疏離,無悲無喜。沒有交流互動,只有靜水深流般的寧靜……讓人感覺親近的是那暖黃而樸素的燈光,反映着歲月沉澱下來後,令人刻骨的平淡,真實、具象並乏善可陳。
是的,我們都知道的那句話是“少年夫妻老來伴”,一屋二人三餐四季……然後,攜手白頭,磕磕絆絆走完一生。
我不確定是什麼觸動了內心,但感覺這種寡淡就是生活最真實的樣子。沒有影視劇裡大悲大喜的情緒跌宕,沒有文學作品裡你儂我儂、鶼鰈情深的依偎,沒有滿目深情不需語言的意會,只有無言的陪伴和入骨的熟稔。
她年少時也是一位受人喜愛的優雅女子吧,溫婉窈窕,歌喉柔和清亮,臉上掛着清冷的淺笑,令人敬慕。他是果敢幽默且強壯的男士吧,走在她身邊不僅逗得她心生歡喜,還給她足夠的寵溺與保護,令她應承一生相守……故事怎樣開始的,我們不知道,但荷爾蒙發生化學反應的過程都一樣,結局總不過是我選擇了你,你選擇了我。
生命線從平行到相交到交織,需要勇氣。雖然有時是孤勇,有時是錯擇,但兩心若是長久時,朝暮可破。日子並非總有詩意,即使你拼了命地心理暗示或刻意營造小情調,現實終歸會在高高疊起的碗碟、衣物、塵土中穿插謀生的艱難,讓你於重複中遲鈍,遲鈍中機械化,機械化後心如止水。偶爾的創意和驚喜,如死水微瀾,亦如生命之樹上綻放的花朵,雖會留下深刻的記憶,但僅是點綴。
時至今日,無悲無喜無語,是因為都不需要了,但需要的時候,她(他)必是彼此最堅定的支撐。
古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