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背影〉是開屏的孔雀

    像〈背影〉這樣，被跨時代、長久廣泛地選入中學語文課本的散文作品共有幾篇，堪稱鳳毛麟角。把〈背影〉比喻為開屏的孔雀，恰如其分。

    開屏的孔雀翎毛，造型精妙，色彩斑斕，隨着孔雀身體的抖動，或者由於微風的吹拂，孔雀翎毛或如仙女翩躚起舞，或迎着陽光折射出愈加絢麗的光彩，更具有一種語言難以形容的動態之美。面對着宜靜宜動的孔雀彩屏，一般觀賞者的反應都會是目不轉睛，讚不絕口。

    但是，遇到有點探索精神的人，就難免出現別樣的情況。魯迅先生曾經引用過法國詩人亞波利奈爾《動物寓言詩》中詩句，稱孔雀開屏是“翹起尾巴，光輝燦爛，但後面的屁股眼也露出來了”（魯迅《花邊文學 · 商賈的批評》）。

    〈背影〉問世後，人們紛紛成為開屏孔雀的觀賞者、讚歎者，讚揚其所表現的親子之愛，讚揚其風格清新，文辭精美。

    但是，到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有位名叫黃慶生的中學語文老師，在教學實踐中切身感受到了面對孔雀開屏的尷尬：三次改變教學計劃，都無法收到理想的效果，自己很不滿意。

    第一次，準備把〈背影〉的教學目的設定為使學生了解父愛的偉大，以引起他們對自己父親的愛。但是他馬上感到不妥。如果把文中父親出於本能的愛說成是偉大的，那麼像送子參軍那種具有崇高理想和鮮明目標的父愛，便無法擺放位置。第二次，準備把教學目的確定為使學生體會父愛的深厚，因而愛護自己溫暖的家庭，進而熱愛自己的祖國。他又感到困惑：作者的思想感情完全局限於父子之間和家庭之中，很難跳出父子的小圈子而和祖國人民產生聯繫。

    （八之二）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