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調《一叢花》
八月九日的“文化 · 視覺”版,以頗大的篇幅刋載已故書畫名家鄧芬先生的墨寶,其中有《致茂昆大和尚的書札》,是一封長函;此外又有自作自書詩一首,而左下角的一闋詞最為顯眼,因為字體較詩、函大。所用詞牌比較“冷門”,曰《一叢花》,搜遍《全宋詞》不外十六首,其中陸游二首,作者有:張先、蘇軾、秦觀、晁補之,楊無咎、袁去華、趙長卿(三首);陳亮、韓淲、李從周、王嬌娘及無名氏一首。
《一叢花》全詞七十八字,八平韻。如秦觀的一首:“年(可仄)來今(可仄)夜見師師(韻)雙(可仄)頰酒紅滋(叶)疎簾半卷微燈外(句)露華上(豆)煙(可仄)裊涼颸(叶)簪髻亂拋(句)偎人不(可平)起(句)彈(可仄)淚唱新詞(叶) 佳(可仄)期誰(可仄)料久參差(叶)愁(可仄)緒暗縈絲(叶)相應妙舞清歌夜(句)又還對(豆)秋(可仄)色嗟咨(叶)惟有畫樓(句)當時皓(可平)月(句)兩(可平)處照相思(叶)”
上片“露華上”與下片“又還對”多用仄平仄或有用仄平平、仄仄平者。惟“亂”字、“畫”字必用去聲,即使不能,亦用上入聲,一定不能用平聲,此為定格。
上片“煙裊涼颸”的“颸”,音思,是涼風;下片的“嗟咨”是慨嘆。
連日都談到蘇軾的詞,茲介紹他僅有的一闋《一叢花》,題曰〈初春病起〉。詞云:
今年春淺臘侵年,冰雪破春姸。東風有信無人見,露微意、柳際花邊。寒夜縱長,孤襟易暖,鐘鼓漸清圓。 朝來初日半銜山,樓閣淡疎煙。遊人便作尋芳計,小桃杏、應已爭先。衰病少情,疎慵自放,惟愛日高眠。
詞是說:春天來得遲,春節過後還是臘月的天氣,然而春意還是衝破了冰雪。人們在不知不覺中,東風悄悄地送來春信,可以從紅紅綠綠的花間柳底感覺到。因為病而卧床,在被窩裏容易感到溫暖,鐘鼓聲漸漸圓潤響亮。清早,紅日尙未離山,亭臺樓閣籠罩着淡雲輕煙。遊人踏青去了,不過要佔得春光最先的還是含苞的桃杏。我,依然睏倦,躺在病榻上直到日上三竿。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