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打之年
小時候玩過一款名為“生命之旅”的桌遊。小小的車棋順着遊戲盤上相應的人生經歷,入學、就業、買房、結婚、生子,直到終點退休。轉盤的數字決定此刻人生步伐的快慢或停頓,就像人們常常以年歲的數字決定一個人該有的模樣。但如同踏入不能再過兒童節的十三歲、迎來法定成年的十八歲,或是其他每一個不是“里程碑”的年歲,人不會因為某一天踏入零點時代表年齡的數字加了一,便會像寵物小精靈一樣突然在幾秒間進化成更“高階”的模樣。
十二歲前要有小孩的天真爛漫,十八、二十是被允許揮霍的青春,二十五歲該有漸趨穩定的工作,準備成家立室,三十歲是“理應達到某種成就”的“而立之年”。
早前文化中心有一場名為《當打之年》的舞蹈演出,關於人到三十時,自我與世界的抗衡。作為一個即將踏入三十歲的人,比起很大程度背負着他者期待的“而立之年”,我更喜歡關於自我狀態的“當打之年”,一種介乎二十幾到三十幾之間、在仍抱有義無反顧的衝勁裡,多了從年歲中累積經歷生活的思考,尋找與世界、與自己共處的方式。
我們毋須因為人到三十而達到甚麼或告別甚麼。當打之年,是過去二十九年的每一天、每一刻的自己累積、沉澱、對話而成的模樣。當世界鍥而不捨地提醒“三十而立”,或再次試圖用它的尖銳磨損我們的棱角時,在無數的混沌情緒裡,我們因為不願掩埋某些最初與此刻的自己,而作最大努力的抗衡與掙扎。若世界告訴我們應該向任性衝動和天真輕狂的自己告別,我們要緊緊擁抱所有的自己,然後以自在傲然的姿態,向世界展示每一個我們想展示的自己,一如既往地恣意大笑和哭泣。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