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格柏林的黑白負片
如果記憶是一格膠片,在柏林生活的日子,對於我而言便是黑白負片。
在去德國之前,我曾投注了無限美好的嚮往。但當我真的駐足這片土地時,卻迎來了當頭一棒——嚴苛的社會氛圍時常讓我如履薄冰,糟糕的天氣更是雪上加霜。大家都說德國的冬天很冷,從北京出發的我,原本對此是不屑一顧的。心想,有什麼能比北京的冬天更讓人難熬?然而,北京的寒冷與德國比起來,可謂小巫見大巫。相同的氣溫,我將平日在北京禦寒的衣服都穿上,仍是沒能抵禦冷風對我的侵蝕。
壞天氣不可怕,只要逛街時見到新奇的小玩意兒,人就會熱血沸騰。可誰知道,冬日的柏林,街上沒有一絲生機,正如一片廣袤卻人煙稀少的荒地。柏林有意思的小店不多,來來去去,大多都是古板的紀念品店。街上的行人不多,更別提那些我們在里斯本見到的,面帶微笑、拖家帶口的遊客了。現在才後知後覺,畢竟沒多少人會選擇冬天來柏林,或許,這也不是一個歡迎遊客的旅遊勝地。
冬日不宜在戶外長留,我與李懿只好到不同的博物館參觀。德國的藝術展覽是做得相當好的,那些天,我們走了不下三十個展館,也因此機會一睹娜芙蒂蒂胸像的真容。
藝術確實能餵養心靈,大腦也在這寒冷中,如飢似渴地汲取新知。但這樣高密度的研學,身體總歸是吃不消的。在展廳裏,我開始有了一種被迫學習的感覺。不到第五天,我們就陷入了倦怠,不再提得起勁出門。記得李懿說,唯一讓她為之振奮的事情,便是將喝完水的塑膠瓶拿去超市回收。在德國,每個廢棄塑膠瓶值○點二五歐元。
最後,我們終於離開德國,落地葡萄牙的時候,似乎已是恍如隔世了。里斯本的冬日,仍是溫暖愜意的。離開機場後,和煦的晚風撲面而來,我坐在車上,看見了壁畫、手挽着手的青年和棕櫚樹。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