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透人生

    到韓國，人參絕對是避不開的話題。初到韓國時在一家補習機構當講師，學生們課堂討論時說韓國土地屬陽性，特別適合人參生長，也適合男人“發展”。在場的女生連連點頭。

    土地是否分陰陽，我不敢妄下定論，但韓國的氣候和土壤確實非常適宜人參生長，這點從市場的繁榮可見一斑——各種人參品牌琳琅滿目，從幼稚園的孩子到百歲老人，幾乎無人不食參，且大多常年服用。許多韓國主婦會專門購置熬製紅參的機器，買來新鮮人參自己慢熬。有一次，我去朋友家做客，正巧趕上她母親和保母迎接紅參出爐，那濃濃的紅參液在爐中緩緩翻滾，數日熬煮的精華在閥門開啟的一瞬間傾瀉而出。那日，有幸與她們舉瓢痛飲。

    人參性溫，熬製成紅參後變得更加溫和，只要控制好用量，便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國人將人參視為補藥，而在韓國，它更像是一種日常食品。你可以在街頭巷尾見到人參的各種吃法：飲料店裡的人參果汁、人參奶昔、人參茶；飯館裡有人參雞、涼拌人參、油炸人參、蜂蜜人參；百貨店裡還有人參香水、人參面霜，以及被製成粉末、膏液等數百種製品。在韓國最常見的畫面是地鐵或公交車上，學生和上班族手裡拿着便攜紅參條“滋溜滋溜”地吸食着補氣。

    你要問紅參效果好不好，我只能說關鍵在於長期堅持。我的指導教授就是韓參的最佳代言人。教授出身於韓國著名人參產地——錦山郡，從小便與人參為伍，從未間斷。他曾帶着我和另一位弟子逛家鄉的人參市場，看着上百餘座人參堆起的小山，我瞬間產生錯覺：這難道不是我們山東大蘿蔔嗎？不少主婦手裡的購物袋，是麻袋。教授之所以能承擔常人難以想像的工作量，也正是有紅參加持。熬夜寫作、日理萬機是他的日常，論文批改常在後半夜發出，內容犀利令人膽寒。我讀碩士時，就曾因深夜收到短信被批評到落淚；讀博後，我學會了另一種生存之道——看到短信提示，立刻熄屏睡覺，等天亮了做好心理建設再點開。

    去年，我參加全南大學的學術會，結識了一位歷史專業且愛好中國文學的女教授。此人年逾五十，卻宛如三十出頭，被譽為“系裡顏值擔當”。我大膽討教保養秘訣，她笑：“無他，唯山養參矣。”我如獲至寶，立刻購得三十支山養參，開始每日兩支的青春再造計劃。一周後鏡中人依然未見“返老還童”。我給賣參老爺爺打電話，他悠然道：“日久見參力。”

    哼，商家的套路，不變美便成仙，我可沒那麼多耐心，乾脆一口氣吃掉剩餘的十幾支參仔。誰料夜半夢迴，頭暈目眩，猛然坐起，感覺熱乎乎的液體緩緩從鼻腔滲出——“吧嗒，吧嗒……”恍惚間，我彷彿看見人參娃娃在我面前跳舞，咧嘴一笑：“參道貴在積累，不信？給你點顏色瞧瞧。”

    王    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