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
最初學會飲酒,也是跟同一小圈朋友。因為高中畢業了,也終於可以“出夜街”,好像為了“要飲酒”,其實為了把好多好多話說出來。於是三個人,在皇朝酒吧街對面的行人道圍欄隨便找個可以看向海的方向,一直講一直講,直至該回家了,找一個最慢回到家的方法,沿着能繞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直至“明天”即使不會跑出來,也不是問題。
現在約飲酒,不到十秒全都回覆確認的,還是同樣的組合。這個組合我後來想,有甚麼很特別的話,就剛好是一個越飲越清醒的組合。幾個越飲越清醒的人,每次挑一間舒適的酒吧,找一張能窩的軟梳化,微笑等待侍應生把雞尾酒的故事和成分介紹完,然後像脫下厚外衣似的卸落日間的社會身份。
每次我看着這些過程,覺得奇妙又炫麗,有時覺得像特務交換情報,有時覺得像各自打機的機友聊通關秘訣,但更多時候,覺得看見二十多年前的疊影。因為越飲會越清醒,為了職場而自我遮蔽的分析力因酒精而全面復甦。所以雞尾酒,最好真的挑比較好喝的才行,因為話越講越暢順,字句和形容越講越刁鑽,連舌尖味蕾的敏感度都被喚醒了。
從前沉默那個,越來越沉默。我們幾個究竟為了甚麼要相識?自從前到現在,莫名其妙。他們繼續傾職場上所有的“失守”,日間動用不上的表情和比喻,現在全都回歸了,我無論如何,只聽見背後躲藏起來的願望。
對社會毫無願景和觸覺的人,又何來有“失守”可言?沉默的先生喝口熱茶,把自己的故事繼續吞。
真糟糕,你身處的位階比日間還要清晰,但我依然覺得這個過程炫麗又動人。唏,還有哪間酒吧雞尾酒比較好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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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