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講道

    首次接觸《好人不義》的劇本是二○一七年香港話劇團“新戲匠”系列的時候，當時的導演陳焯威以一個雙面舞台作演繹，觀眾看戲時還經常看得到坐在對面的其他觀眾，而且在完場後還讓觀眾參觀拾荒者陳喜與丈夫居住的環境。觀眾走進佈景內部，看到更多與劇情沒有直接關係的，現實中拾荒者的照片和生活用品，意在讓觀眾更了解該階層的生活。演出後有劇評人指出這種“從正劇轉化為展覽式教育的安排”，過分引導了觀眾對陳喜一方的憐憫，而削減原有的思辨價值。

    這次由胡海輝所執導的《好人不義》，以上下層的舞台設計隱喻了兩個不同階層的角度，不過也多出自牧師張宇的視角，以至觀眾也只能從這角色的視野去觀看和理解整個事件，從文本的對各人物的描述篇幅來說，其實也不具備陳喜的角度，所以胡這樣的處理似乎更合乎劇本的原意。

    此版本另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演員的演繹方式。作為觀眾，我經常感到角色會透視了劇中的空間，一直向着觀眾席發表演說，在這裡我突然回想起一個已被視為“過時”的戲劇術語“第四面牆”。“第四面牆”十八世紀由狄德羅提出，並於十九世紀現實主義戲劇興起時大行其道，它指的是演員置身佈景當中，要假想沒有看見觀眾在場，舞台與觀眾之間被一面牆相隔着，如此，虛構的戲劇世界和現實世界（劇院）之間便形成一個區隔。

    所以即使當演員正面對着觀眾時，他們也該想像自己面對的是房間裡的一面牆。張宇和昌在律師辦公室裡經常面向觀眾來對話，到底是看着一面牆還是一扇窗？當他們在公園中對話時，為什麼都對着同一面向來說話呢？至此，我們只好乖乖聽牧師講道的教友，整個劇情可能只是牧師講道時的“例子”。可是這樣又能否達到對等的辯證關係？

    （好人不義 · 三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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