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山不記年    看雲即是僊

    老朋友，這位老朋友不單只是相識已久的“老”，更是年紀也不小。她是一位書畫藝術家，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收藏了不少她的墨寶。最近她寫了一幀長幅，不但悅目，亦帶禪意。長幅僅十字，分成兩句，曰：

    住山不記年，看雲即是僊。

    誰住山？這山並非建豪宅的半山，而是荒山野嶺。除了僧尼之外就是隱者居住。“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所以說：“住山不記年。”這種人幾與塵世隔絕。韓非子《大體》有言：“豪傑不著名於圖書，不錄功於盤盂，記年之牒空虛，故曰：利莫長於簡，福莫長於安。”韓非子是說：“沒有甚麼比政治的簡樸更能取得長遠的利益，沒有甚麼比社會的安定更能使人幸福長久。事實上，史冊空白，是由於天下太平，沒甚麼可以記載。”宋劉攽《午睡》詩云：“世塗高枕外，身事曲肱前，似覺松生腹，迢遙不記年。”

    長幅的一句是“看雲即是僊”。不管僊是哪類神聖的東西，不過有人說過：“只羨鴛鴦不羨仙（僊）。”可見僊並非人人都羨慕，雖然古代宗教和神話傳說中，超凡脫俗塵世而長生不死者為仙。而秦皇漢武求之不獲，我輩庶黎更不容染指矣。根本就沒有仙這回事。世有仙人酒、仙人桂等物，畢竟它是連接於“人”，而曰“仙人”。仙化是死的婉稱。宋周密《齊東野語 · 謝惠國坐亡》：“公燕居無地，忽報雙鶴相繼而斃，公喟然嘆曰：‘鶴既仙化，余亦從此逝矣。’”《書言故事》：“道士亡，曰羽化、仙化。”與其想享受仙的感覺，又不想“仙化”，雲是一種霧氣。清梁章鉅《九曲嶺望見武夷山》詩云：“嶙峋瘦影枕丹垠，仙霧蒙蒙透夕曛。”曹操謂望梅可止渴，那麼望雲何嘗沒有飄飄欲仙的感覺？故曰“看雲即是僊”。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