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偉大”之處

    隨着越來越多女性意識到社會讚美母親偉大實質上是一個陷阱之後，如今的女性們會因為擔心“母職綁架”，有意地不太強調或者多說母親的偉大。但這並非否認母親的偉大，就我的觀察而言，現實生活中的“母親確實非常偉大”。

    因為我們身處的社會裡，母親要與家庭內外的一切戰鬥。這與男權社會強調母親的偉大並不一樣，他們提出的母親的偉大，是說她奉獻、犧牲、辛苦，是想用“偉大”這個詞，將“奉獻、犧牲、辛苦”正當化，把女性的付出無償化，只有這樣男性才能無償佔有女性家庭內部的生產力，女性為了美名才會從事人口再生產。只有偉大，才能保障女性的特權和利益。

    他們想說的偉大是想告訴母親：所有的母親都是犧牲者，你也一樣。就像英國作家德博拉 · 利維所形容的：“母親是全世界都極力想像的那個女人。世界對我們活着的意義抱有充滿懷舊色彩的想像，幾乎沒有商量的餘地。問題在於，我們自己也懷着各種不切實際的想像，規定了母親應該是什麼樣子，且極力想符合那些要求，為此吃盡苦頭。我們還沒完全理解，社會系統想像出來的帶有政治色彩的‘母親’其實是一種妄想，世界愛這一妄想超過愛母親本身。”

    但我這裡指的“偉大”並非此意，我認為母親的偉大之處，在於她們自發的勇氣與堅強，在於戰鬥，在於對抗。實際生活中的母親要和一切戰鬥，包括家庭內部的父親。甚至母親的重要鬥場就是家庭內部，來自父親日常、普通、隱蔽的壓迫和剝削。但社會對這部分的偉大是一直忽略的、不提的，甚至是否定的。

    男權社會強調母親的偉大，是因為不想給這樣的偉大應有的報酬／補償。而女性們，知道這樣的偉大意味着什麼。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