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
看車前子寫山西的麵食,劈頭就來一句:“灌腸也是山西麵食,與北京不同,不同在哪裡,我一時又說不出。”灌腸?腦子裡出現的是和麵食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個概念。
趕緊去找答案,原來灌腸最早是由血腸演變而來:豬血灌入腸衣煮熟叫“血腸”,後在血中摻入蕎麵灌入腸衣上籠蒸熟也叫“血腸”。
後來,只用蕎麵糊灌腸,灌完腸剩下的蕎麵糊放入盤中蒸熟謂之“素灌腸”,現在倒好,僅以單一的蕎麵,沒有血,也沒有腸,但依然冠以“灌腸”之名,偷工減料得很緊要。這種叫法一般流行於太原地區、晉中一帶,其餘地方稱之為“碗托”,即用碗托着的蕎麥麵。
母親是山西人,純種山西人。我的外公外婆都來自山西洪洞縣大槐樹下趙村。只是離鄉久矣,後來一家都住在南京。
母親雖在抗戰時出生於重慶合川,卻在南京長大。但她的父母與她的祖父母都不改山西人愛吃麵食的習慣。我的外婆擀得一手好麵條,能做特別可愛的十二生肖饅頭,還會做貓耳朵、麵疙瘩之類,總之麵粉在她手上總能弄得很妥當。可惜小時候在西安生活那些年,我只有一個標準南方胃,那些年日日夜夜思念南方的大米飯,想吃卻吃不到。回上海後十多年間,見到麵條都要繞道走,根本碰都不想碰。其餘麵食,包子啦、油炸餅啦什麼的倒很歡迎,唯獨麵條愛不起來。
恢復對麵條的興趣可能緣自來了澳門二十多年後一次回上海,女兒帶我去吃阿娘麵館的黃魚麵鱔絲麵,終於覺得麵條不討厭了。再後來,朋友帶我去吃了心樂麵家的大腸麵,那時才真正覺得麵條好好吃。更別說去了日本之後,對各種拉麵甚至公仔麵也起了愛意。於是,厭惡情緒消散,麵條成了新歡。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