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下
另一半喜歡、也擅於自己下廚,原因之一是她小時候像婆婆的“小尾巴”一樣,喜歡黏在婆婆後面看她下廚。
就像我閉上眼就能數上一桌想念自己婆婆煮的菜,另一半提起婆婆的飯菜時,也會舔着嘴巴雙眼發亮。
日前,陪另一半回她鄉下的村子裡探望婆婆。婆婆習慣午飯吃得早,於是我們清晨起床出發,背着前一天擠進官也街買給婆婆的雞仔餅和炒米餅,坐了城軌又換乘公車,胃與靈魂隨着公車在路上搖搖晃晃磕磕碰碰。
由於老一輩都在澳門,我從沒有“回鄉下”的概念。婆婆還在世時,凡是與“團圓”有關的節日要回的“鄉下”,便是婆婆的家。
儘管另一半的婆婆近年把煮飯的大權移交給媳婦,但我們回去時,剛好只有她在家。於是當踏進大門後,看到拿着大鑊子路過廚房的婆婆時,另一半便像當年的“小尾巴”一樣,興奮地跟在婆婆後面。
“哇!有炒飯吃!”另一半含着滿嘴的飯,而婆婆吃着大包子與她聊天。雖然不熟悉她們的鄉下話,但我確信“多吃點飯”、“把這些也吃了”是婆婆們的共通語言。就像以前我的婆婆總會煮滿滿的一桌餸菜,舀滿滿的一碗飯,再剝好一大個橙子。於是外孫女們的肚子也是共通的——在一頓飯後,加上吃不完的水果,肚子撐得脹鼓鼓。
準備離開時,婆婆一袋麵包一袋柑子蘋果的,哄着另一半帶回去。而因為被外孫女好氣地又好笑地拒絕,趁着她上廁所時,婆婆便瞄準了我的單肩包:“她不肯帶,你的包包能裝得下。”
陪着另一半回一趟鄉下,儘管一直在陌生景象中游離着,儘管我未必會獨自再來,也認不得路,但從婆婆家出來,袋子裡裝着我知道很甜的柑子時,這一路又彷彿是“回到某處”的路上——而這個某處,或許也是我的一個鄉下。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