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紅茶
世間所有的不期而遇,可能也是一種未了緣。
生於二十世紀的你和我,在千禧年降臨的那個夜晚,都在睡夢中進入了廿一世紀。而後通過互聯網飛越古今,知道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在一個滿月當空之夜,倚窗仰望月亮皎潔身上那永恆的陰影,為之迷惘——兩個星球相互牽引在各自的軌道不停地旋轉,而總看不到月亮的背影。我們都想到“天涯共此時”是多麼不可思議的詩句。
不是天文學家的你和我,只能說一切都是緣。譬如一罐荔枝紅茶,跨越兩個世紀,那味道、那香氣、那鐵罐包裝依然如故,讓人憶起第一次這種茶香蕩漾在空氣中,是一個明媚的下午,是一個你我當時,爛漫純真的美好時光。此前我們在茶樓裡喝店家沖泡的普洱,在那非褐非黑的茶湯中,映照出喜慶歡樂的童年。
茶是甚麼?是叉燒包和雞包的同在。上世紀的我們的童年,或許只有緣品過劣質普洱,而不知原來紅茶可以這麼香。然後,你我都將這人生中首次嘗到的水果味紅茶,連同過時的舊物,忘卻在學習使用電腦的工作中。
再然後,我們在歐遊回來的同事手中接過一盒英國TWININGS紅茶。也許是蘋果,又或是草莓,只是,你和我都無法品出,這十八世紀初由英國商人湯馬士 · 唐寧開發售賣的水果味紅茶,為何成為英國上流人士趨之若鶩的茶飲。後來知道了英國人喝茶是要加糖加奶的,才恍然茶這個東西,在東、西方品出截然不同風味。
再再然後,我們想到“東茶西漸”,與殖民主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忽爾重遇這罐據說曾經是國家送外賓的禮品單上的紅茶,又聽說荔枝紅茶始於唐朝,是為博妃子一笑的唐玄宗和楊貴妃雙雙品茗的貢茶,為之慨嘆。
荔枝紅茶來續未了緣,我想起了你我的童年。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