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黃豆水

    百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據說造成全球二千萬至五千萬人死亡，這個數字相比現時死於新冠病毒的六百多萬人，仍相當驚人。在這百年間，人類的醫學水平已是天壤之別，但期間各種疫病未曾停歇；對於各種突如其來的傳染病及流行病，人類的初期應對仍是措手不及的。

    在十五歲前，我一直在農村生活，兒時記憶之中，亦有病毒流行的印象。當時的中國農村，即使是經濟相對較好的珠三角農村，仍是以中醫治療為主，鄉間衛生站只提供簡單的西醫針劑及藥品。

    數十年前的鄉村甚至城市小學中，最常見爆發的流行病就是急性結膜炎了（俗稱紅眼症）。這是一種由過濾性病毒引致的急性傳染病，發作與傳播速度都很快，在喜歡群聚的小學生中尤其傳播得快。某年的秋末冬初，與現時的悶焗天氣很相似，某天上課時，班主任警告我們不要到操場上玩、不要攬頭攬頸玩、不要到其他班房玩，同時要求每人翌日帶一個可以裝水飲的搪瓷缸返學校。第二天黃昏快放學時，校長和班主任各提着一個水桶入課室，裡面裝的是仍飄着熱氣的涼茶——夏枯草黃豆水。記得連續飲了三日後，校長在周一校會上宣佈已終結了紅眼症在校內的傳播。

    除了飲夏枯草黃豆水（煲一小時，熄火前加糖中和一下鹼性），鄉人在炎夏還經常以“火炭葉”煲水飲或煲粥食。火炭葉是一種昔日鄉間常見的草藥，因為莖蔓呈紅褐色而得名，愛生長在陰涼角落，特別是那些荒廢的磚屋和庭園的磚堆中。我見到火炭葉就會扯住一端、把它從磚堆中整株拉出來，但時不時會把躲在葉叢下的蛇也扯了出來，嚇得我魂飛魄散落荒而逃。

    把火炭葉捲成一束束曬乾後用來煲粥，粥水有着獨特的乾草香氣，也因為草葉的鹼性而綿滑可口。最重要的是，夏枯草、火炭葉是鄉人預防感冒及瘟熱的有效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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