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居和舊舖

    經過下環小市街的舊居門前，二樓那扇窗半開着，雖然這裡早已由兩層的唐樓改建成五層的石屎樓了，但那扇向着小販巷的窗口卻引起了許多回想，仿似看到五十多年前的自己正在推窗張望，那是一張多麼年輕的臉啊！一九六七年我與母親和弟弟搬到這裡，一住便是十二年，整個青少年時期也是在這間不足七十呎的小房子度過的。那年代我們都沒有抱怨住的問題，認為能有一個安身之所已經不錯了。當年除了賭場荷官收入較好外，其他行業收入不高。所以，靠打工收入來置業，對大多數人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這間狹窄房子居住期間，我完成了商訓夜中學的課程，雖然只是初中，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張畢業證書。中二那年，老師來家訪，就在那扇窗下，我尷尬地站着，聽母親不斷地向主任揭我少年時的糗事。而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有一天突然要上來我家找我，在難以拒絕下，唯有滿面通紅地向母親介紹，也因為居住得那樣擠迫而顯得渾身不自在。

    住處附近較為著名的商店，應該要數謝海記飯店了，雖有舖位，但以大牌檔方式經營。店前燒味檔的燒鴨和叉燒，香氣四溢。寬闊的行人道上放着幾張大圓桌，偶然有些香港電影公司來澳拍外景，有時會選擇到這裡用餐，我曾看見著名的導演鮑方和朋友在那裡宵夜。

    半個多世紀過去，當年住處附近的商店已所剩無幾，登記百貨是其中一間，雖有搬動，但新舊舖相距不足百步，算是原區經營。最小變化的是街口那個糖水檔了，兩張用鋅鐵皮做的小圓桌彷彿也是以前的那兩張。讀夜校時放學，我便經常在那裡喝碗糖水才回家。這個檔口特別之處，是幾十年來每逢國慶節必定懸掛五星紅旗，這點堅持，看在眼裡，敬在心裡。

    公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