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歌
鼻敏感搖醒我於凌晨五時,我卻從陽台邊緣瞥見日出。種子趕及在禁足前伸出白白的芽腳,牽牛成對的子葉向着難過的城市合掌。我們失去的聯絡,讓我們失散於樓上樓下,左與右隔離。從不相見的,卻還是傳來了外語的交談聲,與一口駁一口煩惱的煙味。
這是最安靜的一個盛大的夏,幾十萬人隔絕地相見在預約好的檢測站點。冷氣包裹防衛衣包裹汗水包裹勉強支撐的肉體,包裹為了他人的痛苦而掙扎搏動的心。同一片彩霞的天空之下,人一半驚歎佛光顯現,一半懷疑天空被火燒。
樂觀抑或悲觀的眼睛,同樣靜止看着水在杯中一半,懸空着的想像如指針向平靜與恐懼來回擺蕩。
指責的箭頭漫天飛舞,同樣受傷的人數沒有累計數字。小心翼翼避免傷害卻同樣造成傷害,生命唱的究竟是甚麼歌?我努力竪着耳朵想要辨明音調、沒有詞的旋律,與害怕聽錯的暗示。翻着稱為社會的一冊厚厚的無字臉書,朗讀以無言,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甚麼都徹底地不知道,寫滿資訊的腦部按時上床,晚上躺倒如一張白紙。
從鼻孔流出的眼淚,企圖撲滅上湧的心火,企圖灌溉願城市一同痊癒的禱告。累積幾多顆希望的印花可以保證換成星星?流過的汗水與眼淚、滿溢的徒勞能否翻轉成某日的意義?日復一日將重複疊加的注碼押於空枱上的明天。
責任把我推回我的鎖面前,解與未解的,鎖匙也許隱藏在緊守孩子身邊的某一天。士多啤梨被塗繪一遍又一遍,寫錯過的字卻也被擦掉又擦掉。伴唱模式讓該唱出的心意消音成無言,我推敲着我真正想要交託的意思。
城市,我愛你,卻不明白你真正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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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