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攏來是煙火    攤開來是人間

    兩年多的疫境生活，新冠陰魂不散，死纏爛打，被逼改變了許多習慣。從抗拒電子支付，到如今信用卡也懶得用，直接手機支付，手指動動，錢便跑了，無需收付現金，省卻潔癖發作回家還要“洗錢”消毒。錢包的現金一直很安全地躺着，不曾清零，就是每月結帳電子支付時心跳加速。

    雖然網購漸成疫境生存模式，但是，仍頑固地堅持逛書店買書，逛菜市場買菜，以守住綠碼的堅定不移，守住街市書店必須以腳尺量的初心。

    喜歡逛菜市場應是打小被祖母逼出來的。從前，祖母往紅街市買菜買肉買魚，必定押着我同去，即使好幾回在一地髒水油脂滑溜溜的窄長迴旋樓梯和肥美老鼠競跑一鼓作氣衝上樓，嚇得面青唇白，依然每隔兩三天便要陪祖母走一圈街市。

    老式的人很念舊，從三盞燈搬家去了筷子基，祖母一直還是紅街市的擁躉，從花園仔菜檔，地下層魚檔，到二樓的肉檔，每回隨她逛街市，總是一路打招呼直到離去，才買一斤半斤菜一條魚，卻在街市磨上近一小時。

    待我自己成了“一家之煮”，專心把逛街市的陋習發揚光大。放假必往街市鑽，即便在外地遊蕩，放下行李，菜市場魚市場是主目標之一，擠在人聲喧囂的菜市場，閱人間百態。最嘆為觀止的是在日本魚市場，劏魚大叔居然穿着白恤衫幹活，潔白的衣衫令人懷疑他只是拍戲作作樣而已，然而熟練的刀法表明他是貨真價實的劏魚佬。

    永遠散發魚腥味的本地街市絕對找不到穿白恤衫的劏魚佬。行走其中，身手敏捷地閃避魚池中活蹦亂跳的鮮魚彈起腥膩魚水，再和魚販菜販肉販聊聊不時不食，聽他們傳授一點挑新鮮的秘笈煮一鍋鮮味的秘訣，我逛的時間比祖母還要長。

    市井長巷，聚攏來是煙火，攤開來是人間。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