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縷到星星

    雖說父母在堂，不敢言老，但歲月這回事總愛在不為意之時，偷偷冒出來嚇你一下，好讓你知道，她是存在的，就是你不知不覺罷了。都說歲月如梭，但如果歲月真的如梭，那應該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讓你去懷緬嘆息的了，偏偏我們還能在時間一個又一個的漣漪中，找到相對靜止的間隙來回憶一下，傷感一下，着實是對後知後覺者的一種嘲弄。

    不知是不是未老先衰，早早生了一副三十多歲的臉容，美其名說是年少老成，實是老廣們所說的“老積”是也。幸而這副老臉好像之後就沒有再怎麼急促衰老下去，現在看起來也還算精神奕奕，然而頭髮這回事卻是騙不了人的。

    還在唸大學時，前額便有一小撮頭髮無故添上了霜雪的顏色，也幸好只是一小撮，其餘的還是黑色。那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甚至有點“沾沾自喜”。

    當時自己曾刻了一方石印，陰文的篆書刻的是“一縷飄雪”，閑來無事給看過的書蓋一方紅印，算是文青的基本操作吧。這一小撮白髮也陪我度過了好多年的歲月。

    近些年來，兩邊的髮鬢禁不住冒出白色來，想起蔣捷的《虞美人 · 聽雨》中有“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之句，也頗合如今的心境，近年來的悲歡離合真是看得太多了。

    從前寫過的詩句，有“雪線正以毫米速度侵蝕黑土／月光在頭頂開墾空地”，還未到“月光在頭頂開墾空地”的年齡，但雪線倒是有戰勝的傾向，黑土也有變成灰土的態勢。面對這個困局，不外乎兩種手段，其一就是不管它，讓它繼續白下去，看它能長個什麼模樣來；其二就是上染髮劑了。聽說染髮劑一用便停不下來，否則髮色會有斷層，更難看，但若是長期地使用，更會有掉頭髮的現象。這倒教人有點心煩！

    王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