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

    很少歌詞能像《人來人往》，寫故事寫得那樣完整。由一對男女邂逅、戀愛、分手再各自上路都描繪得絲絲入扣。

    用歌詞寫故事，難處之一是篇幅短，如何用有限字數講完故事已不易，要兼顧刻劃人物個性則更難。看《人來人往》的第一段，盡顯功力：“朋友已走，剛升職的你舉杯到凌晨還未夠，用盡心機拉我手，纏在我頸背後，說你男友有事忙是藉口，說到終於飲醉酒。”寥寥幾句，已將女方的機心與主動表露無遺。“除下了他手信後，我已得到你沒有？但你我至少往後成為了密友。”此女與男友分手，但不代表與男主角真正走在一起，否則就不會是那句充滿疑問的“我已得到你沒有”。“密友”是個比較好聽的稱呼，有個簡單直接的叫法，是“備胎”。

    第二段主歌是：“誰也會走，剛相戀的你先知我們原來未夠，借故鬆開我的手。”還未真正發展感情就已分開，女方由始至終掌握主導權，“用盡心機拉我手”是她，“借故鬆開我的手”也是她，男方則被隨意拿起又放下，在人家失意之際拿來“攝時間”。關於“備胎”的歌詞，廣東歌中多如恆河沙數，但這首寫得不着痕跡，沒有聲嘶力竭，但無奈之情滿溢於留白之處。

    不過，真正絕妙的還在副歌：“閉起雙眼你最掛念誰，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有多少人能與最愛共諧連理？又或者如張愛玲所說，得到了紅玫瑰，白玫瑰就成了天上的白月光。這是人性，向外求永無法得到真正滿足，兜兜轉轉，最後都是一場空。所以副歌最後兩句是：“愛若難以放進手裡，何不將這雙手放進心裡。”如果自知最終什麼都無法掌控，那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出手，寧願將愛意藏於心裡。“手”這象徵貫穿整首歌詞，不單意指肢體，而是七情六慾；一牽一放，人家都放下了，你還緊緊牽着做什麼呢？

    李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