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間

    死亡似乎是深不可及的黑洞，我們時常對此避而不談。然而，導演佩德羅 · 阿莫多瓦卻緩緩揭開了神秘的面紗，電影《隔壁的房間》便是一齣有關死亡的故事。在他的鏡頭語言裏，生離死別也可以是溫柔的，恰如世間萬年不變的自然規律。

    影片中，英格麗與瑪莎識於微時，同在一家雜誌社工作。後來，英格麗成為了小說家，而瑪莎則成為了戰地記者。

    久別重逢後，瑪莎卻罹患癌症。在此期間，為了保證身體機能的正常運作，她需臥床化療。然而，每次的化療，只是讓她把自己的身體當作戰場，疼痛平復的速度，依舊比不過癌細胞擴散的速度。於是，她瞞着醫生，私自停止化療，亦在暗網買到了安樂死藥丸。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她租了一所靠近森林的療養屋，並請求英格麗住在她隔壁的房間。

    可以說，阿莫多瓦沒有在影片中安排負面的角色，唯一的“壞人”，也許只有懷疑英格麗包庇瑪莎自殺的警察。在短短的一百○七分鐘裏，我們不見狗血的劇情和喋喋不休的爭吵，英格麗不畏安樂死所觸碰的法律灰色區域，她給予瑪莎的，只有無限的支持。

    因此，瑪莎離去的那天也是平靜的——她們窩在客廳看完了電影，當英格麗像往常那樣外出運動時，瑪莎決定走出臥室，來到露台，靠坐在她最愛的躺椅上。陽光下的她，穿上了時髦的螢光綠西裝，抹上了鮮艷的口紅，在鳥鳴中度過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刻。

    阿莫多瓦安排蒂達史雲頓一人飾兩角，在瑪莎的戲份結束以後，繼續扮演她的女兒。在我看來，阿莫多瓦是故意的，他選擇了一種讓人出戲的方式，稀釋死亡的悲痛。由於是同一個演員飾演，在觀眾的眼裏，瑪莎似乎從未離去，正如死亡不再只象徵着終結。愛與想念在人世間，將會創造新的故事。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