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觀眾安靜下來的舞台表演

    自二○○四年初於台北首演始，由白先勇執導的青春版《牡丹亭》享譽海內外，連演百餘場而鋒頭不減。後繼的崑曲熱在各地高校蔓延，崑曲課程與崑戲社團紛紛設立。白先勇的拯救崑曲行動終於修成正果，不負其嘔心瀝血之業，頗有一九五六年《十五貫》“一齣戲救活一個劇種”的影子。

    作為能在全球範圍內廣受讚譽的成功之作，偶像因素是絕對不可能避免的。青春版《牡丹亭》做到了這一點，這是它之所以能夠獲得如此熱烈響應的重要原因之一。尤其是在文化市場更加娛樂化的當代，視覺衝擊到達觀眾大腦的速度，遠遠快於其文化內涵與美學底蘊在腦海裡的化解速度。

    下本第一齣《婚走》，杜麗娘與柳夢梅在石道姑的主持下，於船上結拜為夫妻。當石道姑說罷一句“有酒在，你們拜告天地吧”，兩人持杯緩退數步，身着粉衫的杜麗娘嬌羞而柔美的轉身，用時七秒左右，再如上本第三齣《驚夢》中，活潑俏皮的春香離場後，杜麗娘自感傷歎息“默地遊春轉，小試宜春面”一句，用時二十二秒，“春哪春”三個字用時九秒。如此緩慢的節奏，與當下人們已成慣性的快節奏生活，反差極大，但最令人驚奇的是，觀眾們——無論中國本土觀眾，還是國外觀眾——都全情地投入到了這場戲中去，屏氣凝神地注視着杜麗娘姿態招式與表情的任何細微變化，所有這一切變得如此具有魔力，牢牢吸引住了人們的心神，使之隨着舞台上人物的心情變化而心潮起伏。這就是偶像的魅力。

    人們對至情與至愛的渴望積蘊已久，如後來張藝謀導演所拍《山楂樹之戀》，以純情而大獲成功一樣，物慾橫溢的時代洪流衝擊下，人們對至情至愛的渴求是對這種潮流的逆反。青春版《牡丹亭》用自己青春靚麗的偶像氣質重新承載了這種渴望，迎合了現代人的精神需求，這也是使此類至情之劇頗得觀眾歡心的深層原因。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