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快樂

    很久沒有專心地、認真地哭，有時內心已受觸動，也沒落下淚來，我還以為自己已忘記這種感覺。

    原來只是時候未到。

    久違的假期並不似假期，不但沒有好好放鬆，連基本的休息也得不到。終於有兩小時空檔，帶着小說獨自跑到小巷間不為人知的咖啡店。一次又一次挑選飲品，店家一次又一次表示沒貨，只得退而求其次，內心的鬱悶更沉重了。

    我逃避地坐到最深處的角落，不想和任何人對上眼，只想躲到另一個與我無關的故事裡，從現實中抽離。但還是不成功。

    店家開了窗戶，一陣秋風吹來，我看不下書，突然鼻頭一酸。想哭，很想哭，然後真的落下淚來。我是知道的，縱有委屈不甘，這幾年也並非不快樂。只是，百感交集，只要沉澱下來，便想哭。

    想離職想過太多遍，都沒有狠下心腸，有太多想做的事，不想走、不忍走。我好像常常如此，在一個地方工作，便想在這裡扎根，結果在泥裡碰到小石子就生痛，怎麼繞道也還會碰上石子。誰又不會呢？但都知道要武裝自己的根，還有枝葉莖幹，全都應該一圈一圈長出硬塊來，最好在抽身時也不受影響。我也比從前好多了，但每回告別，總還覺得痛。一旦痛起來，即使離開，也沒法坦然地揚起笑臉。

    想做的事沒做成，但也不想再耗下去了。每隔幾年便重複一次這種苦境，離開之際也沒有如釋重負，只擔憂若干日子後又該重蹈覆轍，滿滿的焦慮纏繞心頭。

    畢竟是公眾地方，哭了一會兒便強制冷靜下來。會習慣的，笑着說再見，跟那些不甘告別，跟委屈割裂，只記取曾經有過的快樂，我總得這樣相信，對不對？

    兩小時到了，薄薄一本小說只看了一半，但能夠逃離人群、雜務、身份，也算是給自己充了一回電。接下來的路，繼續且戰且走。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