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之歌
友人送給我一張香港藝術節的票,演出為溫達的《應許之歌》,是在舞台上觀演的。
當日感冒,鼻塞,咳嗽,服藥。晚上,在忙碌的工作後直奔大會堂。七點半便排隊入場。我感到疲憊不堪,睡意漸起,無奈坐在台上,不敢閉眼。演出開始,主唱溫達介紹演員,而後講起她的故事:“I was born in London”,平常我可以用英文流利溝通,但此時只聽得懂七成。溫達的聲音很有磁性,有穿透力,語調有起伏,應當是引人入勝的。待燈光漸暗,疲倦佔據了我的全部感知,昏沉睡去。
朦朧之中,聽到了一段歌聲,“I'm a lonely bitch, a lonely bitch”,我緩慢睜開眼睛,坐正。震撼的旋律和大膽的歌詞像一股電流擊中了我,神經還沒甦醒,五臟卻十分驚愕。我不由自主地凝望溫達,她沉醉在音樂世界中,不停地走動,搖動,動作抖擻,眼神堅定。我試圖揣測她的過去,音樂同文字一樣,能夠呈現出作者最飽滿的靈魂。燈光變亮,射燈不停閃爍。翻開小冊子,原來這已是第三首歌《寂寞的婆娘》。或許音樂和歌詞需要有擊碎對方的力量,才得以顯現。碎裂對方心中的自我局限,過程伴有不適感、傷害感。人會在苦痛中成長。
演出共十八首曲目,有關於現代社會的各種私密主題:身份認同、母職、人際關係、喪失、愛與接納。歌手、鼓手和樂手們感染力極強的表演,模糊了台上與台下的邊界。《好女人》一曲演唱到半途,觀眾被邀請加入她的演出,猶如上堂一般,老師示範,學生模仿,集體清唱“I am a good woman, a good good woman”,一唱一和,重複數次,空間被打造為一個充溢着女性精神的能量場。所有人,把生命敞開,與他人共享。我們成為了音樂的一部分,所有的歌曲,一段段地形成生命的質地。
演畢,上網搜尋,卻發現幾乎沒有溫達此場演出的相關音樂,現場版的音樂會因此顯得彌足珍貴。及時記錄,這場自我對白。溫達寫道,《應許之歌》是對這個時代中所有活在灰色地帶的人所寫下之愛的宣言。誠然,我被這份愛所滋養,內心多了一絲柔軟,亦多了一份果敢。
曜 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