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版刮骨療傷

    據高晞的《德貞傳》載，榮祿還曾像關羽那樣用意志抵抗痛楚，接受外科治療。事情經過繞不開著名的外國傳教士醫生——德貞。他和榮祿年紀相仿，更巧合的是，二人去世時間也接近。

    德貞(John Dudgeon)是蘇格蘭人，一八六二年獲英國格拉斯哥大學外科學碩士，一八六三年受倫敦會派遣來華行醫傳教。一八六五年，德貞在北京創辦第一所近代化醫院——雙旗杆醫院，即今天協和醫院的前身。出色的醫術讓他得以從容地遊走於清廷各派顯要家中，他手中的柳葉刀化解了中國人對外國人和西方文化的戒心和偏見，乃至消弭信仰衝突，被尊稱為“西來和緩”。

    當年，清朝的官員和士大夫普遍分成兩派，一派對西洋科技極為推崇，另一派依然故步自封，對外國文化和科技懷有沉重的疑心甚至敵意。前者以曾紀澤和李鴻章為代表，曾紀澤是曾國藩的兒子，受父親影響是必然的，據說他只信洋人的醫術，對中醫嗤之以鼻。不過，曾紀澤肺結核導致咯血非常嚴重，這樣的病在當時比較先進的西醫手上也是一籌莫展，最終英年早逝。榮祿是傳統滿人，且是軍人世家，這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他觀察世界的眼光。自然，他的保守是可以理解的。

    《德貞傳》載，一八七七年春天，榮祿腰部生了個癭瘤，開始還只有玉米粒大小，隨後“大如瓠，潰後遂蔓延”，請名醫無數，終難見效。這時，曾紀澤向榮祿推薦了德貞。榮祿自述當時“以中華之醫但能奏效，即無須重煩德君，故遲遲未果”。榮祿對德貞醫術缺乏基本信任，很有可能是他不敢讓這位外國人給自己看病。

    用中醫治療至第二年冬天，“患處腐潰方圓七八寸，洞出三十餘孔”，榮祿的痛苦情形到了“不堪言狀”的地步，而他“時差務殷繁而仰蒙恩遇優厚，曷敢少懈偷安，勉力從公機，有不可支持之勢。統計前後醫家已數十易，皆以不效退迨”。

    （三之二）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