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生命安然之作
當老師的日子裡,追求的事物很簡單,就是教學平權這件事。施教者與受教者擁有一樣的權力,面對同一文本時,也有一樣的話語權去質問。這些經驗,或許來自於自己高中時擔任語文“小老師”的幸運,語文老師會讓我在早自修時為同學講題,知道這少年喜歡現代文學(尤其新詩),遇到課文裡有相關內容,就會給我一堂課去談、去分享。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位少年被信任。後來的教職路上,我所追求的,就是這樣為每個讀者,無論你是兒童或少年,都能保有對文學提出質問的空間。我不幫孩子“修飾”任何詞語,作文大賽的每篇文章,都是和作者們一再會談“聊”出來的,誠實寫作,才有可能被文學護佑,走自己的路。
後來學習了兒童哲學,發現它和教學平權的對話方式更為貼近,當我以為自己在學着跟孩子們如何一同“問出好問題”時,發現大家遭遇到另一個困境,不在“不懂發問”,而是“不說話”。不說話的原因,是知道“對方不會回應”,如果學生知道“老師”已經有“標準答案”,而不是真的要聆聽他的回應,對話就會停止,聲音就會消失。存在權力關係,學生的不發問/不回應,就是一種噤聲。
這也是為什麼兒童哲學導師不稱自己為“老師”,而是“主持人”或“嚮導”。
把自己拋出來,首要的事情,就是發出聲音,問出好問題,人類的文明亦這樣一步一步來。
但有些質問令人感到疼痛,在繪本的陰性書寫中,這些疼痛之感更深。
到底是從何而來?嚴格來說,我們正經歷一個觀念翻轉的時刻,所以要在打破既定的秩序與偏見,去找到身心足以安放的作品。
(繪本裡的陰性力量 · 六)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