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多知夜長
喝光了一瓶酒,仍舉棋不定,不知寫甚麼好。這個問題多等幾年吧,等女兒上中學,她的老師那周佈置甚麼命題作文,我跟着寫那個題目就好了,不用煩惱。
不記得在哪裡看過,有人說一個人在沒有成功的時候,最好不要想當年。也是,誰想聽一個普通百姓嘮嘮叨叨,說些毫無意義的流水帳?我嚇了一跳,難免對號入座,我既不成功,又愛想當年,確實易令人生厭。
年紀漸長,知道自己沒可能得到成功,無論是世俗的在金錢上的成功,還是理想的在文學(已經不考慮商業因素)上的成功,大概如此平淡和安分守己過一生已是定數。不想當年,實在沒多大空間發揮。
其實我的想當年,也有點後繼乏力。我在現職單位工作已超過十年,意味着至少有十多年的工作經歷是不便言說的,除非發達,否則未來二十年還要靠這份工活命。命夠長的話,也許七老八十可寫寫工作上的經歷,但難保證自己有像李烈聲前輩那樣的精力和記憶力。大概率到死的那一天,我也沒機會對現職想當年。
我與妻子也在一起十多年,雖云愛情是文學永恆的題材,但夫妻日常就是家事,沒必要就不要抖出來。總不好說我們幾時吵架,幾時又行街睇戲。而太太關注我的文章,我在懷念過去與他人的“超友誼關係”時也最好自我審查一下,點到即止。
其實也沒甚麼可寫了。唯有繼續寫寫童年,寫寫求學生活,寫寫少年時的兼職。雖也是未成功就想當年的陋習,但殺傷力沒那麼大。
寫着寫着,我就懷念蘇州起來了——應該是懷念蘇州求學時的自己,那個天真的以為終有一天會有成就的自己。
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我坐在大學外邊橋上朱大姐的攤前,吃一碗砂鍋粉。吃罷,我被路的另一邊監獄頂上那輪皎潔的明月吸引住了,雙眼就一直盯着那月亮看。朱大姐像現在的我一樣,看着我看月亮。
太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