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夢
夜半,外面的野貓嗚嗚地叫,我怔怔地躺在床上,回想起剛結束的三個夢。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夢到故鄉了。夢裡,我回到了爺爺奶奶的老房子,見到了熟悉的場景:燥熱的午後,爺爺奶奶在臥室休息,我待在他們身邊,用凳子當桌子,敲打着表哥淘汰的舊電腦。那段時光,我沒有其他玩伴,但依舊快樂。
民以食為天,廣東人是出了名的離不開食。爸爸在我生命中,亦擔任着與“食”有關的角色,連給我講故事都是“阿茂整餅”。他極擅烹飪,西餅、印餅都不在話下,蒸撻沙魚、燜牛肉、白灼蝦……輪番上場。他總操心我的伙食,怕我營養不夠。所以,第二個夢很簡單,我夢到爸爸教我煎蛋。
最後,我夢到媽媽。我從小手腳冰冷,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寒氣直鑽被窩,媽媽就用體溫,捂熱我的腳。每晚睡前,她都會講有關游泳池叔叔的自創童話,原因是家附近有一個游泳池。我很愛聽,有時還加入喜歡的情節,然後心滿意足睡去。印象中,家和床都很大。
以上種種,都是我兒時的日常,如太陽的東升西落。不過,我已經好多年沒回去長住了,甚至不適應起南方的氣候,嫌夏天太悶熱,嫌冬天太濕冷。想起大家都說,夢境是潛意識的顯現。醒後,我品味着那些細節,胸口好像藏了一顆橘子,咬下去,既甜又酸。方然醒覺,我很想念過去的日子,因為奶奶在上個禮拜離世了。
儘管我相信靈魂的存在,人在這世生命結束時,離開的只有肉身,可如此直觀面對至親的離去,我感到不捨。奶奶的離去,讓我感受到衰老,與時間的消逝。童年一去不返,愛的人都變老了,可謂時不再來。
末了,天泛微藍,即將破曉,我只好給自己振作士氣。畢竟仍在世的人,要好好地向前走。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