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會好嗎?
一九一八年,剛到北京大學教書的梁漱溟和父親梁濟討論時事,梁濟問兒子:“世界會好嗎?”梁漱溟答:“我相信世界會一天一天往好裏去的。”三天後,梁濟投湖自盡。
這一年,爆發西班牙流感,從一九一八年一月至一九二○年四月的兩年多時間,已造成當時全球四分之一人口感染,死亡人數高達兩千萬至五千萬之間,有一估算是死亡人數達一億,乃人類歷史上死亡人數最多的流行病之一,僅次於黑死病。
瘟疫總是悄然無聲地出現,打人類一個措手不及。二○○二年非典型肺炎如此,二○一九年新冠也如此,分別只是非典型肺炎悄然消退,而新冠一直死纏爛打。
二○二○年初,新冠初襲,雖說預感這場瘟疫來勢洶洶,不會在短期內消失,但怎也想不到它比一九一八年西班牙流感、二○○二年非典型肺炎還要漫長,每年的隆冬,總想:明年,會是春暖花開嗎?然後是一次又一次的席捲全球的新冠反撲、全民核檢,一個又一個的紅碼區,一天又一天的出門前抗原快測。
面對看似漫長無止境的抗疫長征,身心疲憊,支撐自己繼續走下去的,就是父親常說的:不論環境怎樣,生活要繼續下去的。
當新冠結束一刻驟然而降之時,已然麻木的心毫無重踏生活軌道的驚喜,只是一再回想,過去這三年,究竟是怎樣走過來的,除了想起核檢、快測、紅碼區,還是核檢、快測、紅碼區。
二○○二年非典型肺炎爆發時,我還在書店工作,每天看新聞,雖說小城並沒有一宗感染,但香港接二連三的感染死亡,距離很遠而驚惶很真實。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會再遭遇第二次大規模瘟疫,而且這一次,不再是隔岸觀火。
從非典到新冠,跌跌撞撞,人類走了一次又一次的回頭路,若曾認真地吸收教訓,以敬畏之心面對自然面對生命,過去三年也就不會如此慘痛。
(下)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