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讀冶遊詩文有趣味
湊巧,我們在明代著名文學家、倡導性靈文學的竟陵派領袖譚元春的文集裡讀到了一篇跟杜甫《陪諸公子丈八溝攜妓納涼晚際遇雨》內容、情節相似的散文《再遊烏龍潭記》。譚元春前後寫過三篇遊烏龍潭的散文,只有第二篇《再遊》是寫攜妓冶遊情景的。節錄如下:“茅子越中人,家童善篙楫,至中流,風妒之,不得至荷蕩。旋近釣磯,繫筏垂柳下。雨霏霏濕幔,猶無上岸意。已而雨注下,客七人,姬六人,各持蓋立幔中,濕透衣表。風雨一時至,潭不能主。姬惶恐求上,羅襪無所惜。客乃移席新軒。坐未定,雨飛自林端,盤旋不去,聲落水上,不盡入潭,而如與潭擊。雷忽震,姬人皆掩耳,欲匿至深處。雷與電相先後,電尤奇幻,光煜煜……客之有致者,反以為極暢。乃張燈行酒,稍敵風雨雷電之氣。忽一姬昏黑來赴,始知蒼茫歷亂,已盡為潭所有,亦或即為潭所生,而問之女郎來路,曰不盡然,不亦異乎?”
據譚元春《初遊烏龍潭記》,烏龍潭是當時南京城內有兩處可遊玩的地方之一,“河之可遊玩者曰秦淮”,“潭之可遊玩者曰烏龍”,因為路太近,“舉舁即造”,反而遊人罕至,“士女非有事於其地者不至”。就是這麼一個城中園林,譚元春卻反其道而行之,一再往遊,並且為它接連寫了三篇遊記。從上引文字看,譚元春筆下,風雨雷電交加之際,烏龍潭的景象也很能駭人耳目。
譚元春的散文,描寫更加細緻,渲染更加充分,寫景更加誇張,但是論人物形象和韻味,則明顯不如杜甫詩歌。倘能細心品味二者異同,於詩歌散文之道、寫實性靈之分,大概會有所領悟。其實,只是會心一笑也是不錯的。
(三之三)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