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斯山間的詩會
記得是當晚十一時左右,我們抵達蘇黎世大學開設在阿爾卑斯山間的旅店。大廳右邊設有活動室。古雅軒敞的活動室內,擺着一張乒乓桌。桌邊壁爐上方,擱着一排乒乓球拍。
一位詩友左右張望一番後,顯得很興奮,便向我提議玩上一把。我欣然答應。遂各自選出稱意的球拍,對打開來,滿屋是清脆的回聲。詩友笑說,我們這一場比拼,等於提前拉開了國際詩會的序幕。
翌日下午,主辦方蘇黎世大學漢學系在當地一家大賓館的廳堂內舉行的瑞士詩人紐曼等人的詩歌朗誦會。
從廳堂往外看,一座巨大的山體撲入眼中。山間的滑雪道歷歷可見,但轉眼即隱沒於飄然而至的雲霧中。在阿爾卑斯山間漫步,常會有這樣的體驗:環顧四周,山巒寥落,風過處,從瀰漫的煙嵐中驀然現出一高拔雲天的山峰,上覆白雪藍天,讓人頓起天國之思。不曾想,朗誦會所在的大廳,如此地逼近一座山峰,以至與會嘉賓站在大廳窗前,就像靠在山石上。
在已故的馮鐵教授作了開場白之後,一位詩人手執高腳酒杯走上前台。他聲情並茂地唸了不少詩。有兩句印象較深,一句是:“一千個孕婦在天空分娩”,另一句是:“如果說/吐第一口痰是永恆/那麼/再吐一口/便是紀念”。
然後是紐曼登場獻詩。他是坐在椅子上讀他的詩作,態度親切,就像和大家聊天。他的詩歌,語言簡簡單單,但內容緊貼當下的生存體驗,所以頗能引起共鳴。一位漢學家說,他喜歡紐曼這樣的詩,不喜歡浮華的詩。這和美國人喜歡弗洛斯特是一個道理。弗洛斯特的詩不以炫技為尚,而是以口語化的語言,表現他對鄉村生活的感悟,如《林間空地》、《未選擇的路》、《雪夜林邊小駐》等。通過這次阿爾卑斯山間的詩會發現,西方學者、詩人更喜歡貼心的詩、“及物”的詩。這一點值得詩歌愛好者深思。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