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之聽講書

    在我十六年的鄉村生活歲月中，有許多值得回味的往事，聽講書是其中之一。

    十六年，被“浩劫”佔去了整整十年。那個年代，鄉村文化生活之貧乏，過來人都知道。

    八個“樣板戲”，一些抗日抗美及內戰題材的“戰鬥片”，幾部歌頌工農業先進典型的影片，還有若干戰爭片，都是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以至於有味同嚼蠟之慨。古為今用和洋為中用，在那時都無異於癡人說夢，而且是白日美夢。

    而我竟然一度曾醒着遊歷夢境，這是多麼幸福的經歷。

    我們的村子不大，六百來口人，人民公社時期行政級別是生產大隊，下轄三個生產小隊。我家歸第一小隊。每個小隊都有一間“工賬屋”，專門用於給生產隊成員登記、核算工分。每天晚飯後，勞動者揣着各自的工帳簿彙聚在那裏，記分員當衆唱着給他們一一記上當天應得的工分——這樣做可以避免出現遺漏差錯，防止有人弄虛作假。登記完工分，一些不急於回家的人，會留在屋裏“叨白搭”（聊天），打發時間，釋放多餘的體力。

    第二小隊的工賬屋跟我家房屋只一路之隔，我臥室的一個窗口斜對二小隊的工賬屋，直線距離不過四、五米。二小隊人的戲謔言笑，只要我願意聽，都聽得一清二楚。

    二隊有個識文斷字的父輩，名字叫做giugao，折合成普通話是jiugao，由於是耳聽得來，沒有見過白紙黑字的模樣，不知道文字是寫成“九高”、“久皋”還是別的什麽。論輩分年齒，我該喊他一聲“giugao伯爺”。

    （三之一）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