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時的空性與無我

    ─觀電影《菠蘿蜜》

    菠蘿蜜，堅韌且固執的硬皮中是甜蜜而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一般而言剖開後便能見到構築成東南亞人鄉愁的路燈，或者說是，果肉。若是將這樣一個外形的水果放至任何人面前，或許不少人都會將其錯指為榴槤吧。所以帶着雷同的外形但大相逕庭的口感與氣味，榴槤和菠蘿蜜就此在市場上分家了，各自的支持者幾乎不可能在市場上挑錯所鍾愛的果物，當然更有人只愛其一、不愛其二。

    停下仔細一想，這不就仿若一凡的家族血脈，與萊拉非法逗留的窘境一般，隨同斷指的痛苦而傳承下去的暴力和驅逐，一視同仁地流淌在一凡家族的血管之中。前有戰場上的嘶吼、後有政府與民族的精神追殺，不似衣服上的髒污能洗淨，血管內的髒污最後幾乎只會導向喜劇的反面。而萊拉同樣無法逃離這種迴圈與掙扎，在非法逗留的情況下又似乎困在了不變的處所與階級，及撲朔迷離的身份認同。身為異鄉人的她面臨一樣的泥淖、一樣的課題，自然會陷入那看似美好之情的迷霧之中，只是就像打着森林游擊的軍隊，霧中能看見的只有若有若無的希望，但是通常會先碰到的卻是不帶情感的子彈。

    所以交織着錯置的情感、人物、場所，片中的各個人物就這樣展現着“剛好”兩字有多麼沉重。只是剛好在作為軍隊保衛國家，一回頭國家卻沒了，所保護之人更又想取我頂上人頭；逃離了法律的框架當然是想出人頭地，卻不料接踵而來的是行業上各種挑戰；和同樣的異鄉人動情是不可避免的，但誰會想接受分離跟聚首是各佔五成的機率之必然？

    就此篇觀之人生，難免會思索是否倒不如就像當年剛出生的“密”一樣沉睡在菠蘿蜜中，至少那是甜蜜且美好的，像是在母親的子宮，孕育着生命而不會像這世界一樣殘酷冷血。錯置與剛好的命運就交給其他人去承擔這個共業，無欲亦無求，好似《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所寫：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唯有自己無欲無求了，方才可替蒼生，或至少是自己度一切苦難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回答出何處才是落腳處、才是家，又更少人能回答像是何謂真正的馬來人這般的答案。所以別想了，不如隨波逐流、四海為家，處處皆兄弟，那不也是人生的一種走法嗎？

    離  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