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瀟灑人生

    假如做一個調查，問：李白、杜甫和蘇軾三位大詩人，誰的人生最瀟灑？我估計，回答李白和蘇軾的人數相加，會超過百分之九十，沒杜甫什麼事。

    李白、蘇軾的瀟灑，都有詩詞為證。“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是杜甫《飲中八仙歌》描寫的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些是李白自己的詩句。蘇軾呢，文學史研究專家會說，東坡先生中年時期思想上已經融通儒道釋，達到了進退自如、隨遇而安的境界；至於一般讀者，《定風波》詞中“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幾句，已經足以令他們推崇備至，景仰不已。而杜甫，為了求得一官半職，京漂十年，“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完全是一副搖尾乞憐的可憐相。一點兒也不瀟灑。

    但是，假如我們相信“知易行難，行勝於言”這句古訓，就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杜甫比李白、蘇軾瀟灑得多。李白、蘇軾的瀟灑形象，基本上來自詩詞中的句子，都只是“言”，文學誇張，說說而已。杜甫不然，他都是實實在在的行動。

    讓我們來看看杜甫的“行”：二十四歲時參加進士科考試，落第後，到齊趙一帶，今天山東省西南部和河北省南部，盡情遊玩。五年之內，沒有再參加考試，“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春歌叢台上，冬獵青丘旁”，成為騎馬射箭的好手。四十歲因為進獻三篇賦文得到唐玄宗賞識，有了第三次考試的機會。（二之一）

    亞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