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語天子

    在這場皇位傳承馬拉松長跑中，快接近終點的那一刻，順宗竟然“摔倒”了，原因是他突發暴病，喪失了作為政治家最重要的能力——語言。“是時，德宗不豫，諸王皆侍左右，惟太子臥病，不能見，德宗悲傷涕泣，疾有加。”（《新唐書 · 順宗本紀》）雪上加霜的是，他很可能癱瘓，連病危的父皇都不能再見一面。不久，德宗便撒手人寰。在群臣的擁戴下，病殘患者順宗還是坐上了朝思暮想的皇帝寶座。可是半年之後，順宗依舊行動困難，無法言語。《資治通鑒》記載：“永貞元年，三月，上（順宗）疾久不癒，時扶御殿，群臣瞻望而已。”

    身殘志堅的順宗並未放棄自己的政治理想。他早在做太子時，就不僅暗中關注朝政，而且還培養了一股新的政治勢力，組成了新的東宮政治集團。這些成員都是當世名士，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劉禹錫和柳宗元。即位後，順宗雖然“疾久不癒”且“失音，不能決事，常居宮中施簾幃”，但還是立即起用了柳宗元等人改革弊政，下令廢除搜刮民脂民膏的“宮市”、“月進”和“日進”，杜絕奢侈腐朽之風，並減免苛捐雜稅以減輕人民負擔，是為“永貞革新”。此外，他還計劃奪取宦官兵權，打擊藩鎮割據。

    改革不免操之過急，因此新政很快遭到了宦官集團和藩鎮勢力的聯合反對。逐漸喪失駕馭能力的順宗，不斷被宦官架空。政敵內外呼應，在一片反對聲中，順宗不得不讓太子李純監國執政，不久又被迫禪位於太子，自稱太上皇。帶病上任不足八個月就被搞下台，在位期間連一個新年都過不上，可謂命運多舛，然而其政績可圈可點，其膽略亦可歌可泣。韓愈稱讚他“性寬仁有斷”，並用一個“賢”字概括了他短暫而不凡的執政生涯。

    第二年正月，也就是暴病失語後的一年〇三個月，四十五歲的順宗神秘地抱恨死去。有史家認為他死於謀殺。（三之二）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