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初醒

    “柴米和油鹽，學校和醫院，我轉個不停，賺不到更多錢，該怎麼辦……”如敘事詩般唱哭聽眾、唱盡人生的《大夢》，從《樂隊的夏天》第三季脫穎而出，直擊靈魂。

    孩提時弄髒新衣便是天大的事，青年後求學、就業、婚戀壓力接踵而來，壯年作為頂樑柱，一刻不敢倦怠，唯有垂老暮年，一切才慢了下來。看到雲朵在天上，聽到小河在流淌，看到人們漫步在路上，似莊周夢蝶，又仿若南柯一夢，醒來皆雲煙。

    細想，人的一生不過只是一段被設定了起點和終點的旅途，赤裸裸來又赤裸裸離開，能抓住的唯有幾十年光陰的體驗感而已。只可惜，在這如一場大夢的人生旅途中，不少人太過認真追求世俗認定的“美好”，或太在意旁人目光，或鑽進牛角尖，將苦難無限放大，作繭自縛於情緒漩渦。

    在新聞裡看過太多輕生案例，不久前，筆者居住的大廈也曾發生悲劇，令人扼腕歎息。每每此時，旁人總能清醒感慨：“沒有過不去的坎，什麼都不值得放棄生命。”可歷來當局者迷，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對於他們來說，或許經歷了太多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任何一點不經意的刺激，都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一剎那衝動時，便提早終止了人生這場遊戲。

    然而，誰的人生沒有經歷過絕望？誰沒有過崩潰的瞬間，誰又不是擦乾了眼淚笑着重新面對一切？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終有一天，彼時一句句“該怎麼辦”的窘態，都會成為經歷千帆後笑着說出的談資。那些歲月雕琢的痛，亦是生命中我們來過的痕跡，一道道都彌足珍貴，亦是再也回不去的美好畫面——無憂無慮在田間撒野的日子，無需掩飾情緒由心哭笑的歲月，躺在病床上安慰老伴的話語。

    “被劊子手砍下了人頭，魂魄還能留戀最後九秒，第七秒時突然從夢中驚醒，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如同萬曉利所唱，其實一切真的沒有想像的那麼糟。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是萬青在《十萬嬉皮》中所唱的董二千先生，大夢一場，推開窗戶，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能真正擁有的只有當前。

    既然人生是一場已設定好終點的遊戲，當我們窮盡一生來到終點線時，想必回憶起一路“打怪通關”的豐富經歷，遠比一眼望到頭的平淡更值得珍惜。

    唯願看盡《大夢》的我們能放下執念，與自己和解，享受生命中的各種滋味，無論酸甜苦辣，都是寶貴經歷。亦希望，如今笑着笑着就哭了的你我，終有一天能找回哭着哭着就笑了的灑脫。

    末了，用歌手川子《今生緣》中一句歌詞，與諸君共勉——我們今生註定是滄桑，哭着來要笑着走過呀。

    蟲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