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姓？

    朋友是獨生女，跟丈夫結婚時說好了，頭胎隨父姓，二胎隨母姓。姓是家族的代號，有孩子隨自己的姓，世世代代傳下來，是家族繁衍的象徵。如此看來，朋友的決議還是挺孝義的。

    我雖非獨生，但弟弟是獨身主義者，以傳統觀念來說確實是影響了傳宗接代。要不要仿效朋友的做法呢？我苦惱了一段時間。後來想通了，姓氏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統計用的符號，方便人與人之間的分門別類。考慮到社會意義上，兄弟姐妹間若是姓氏不同會鬧出若干不便和誤會，也就無須為跟而跟。

    話雖如此，看到我媽媽對女兒愛不釋手的樣子，還是覺得奇妙。媽媽姓陳，我姓關，女兒姓張，字面看來八竿子打不着。即使我的孩子跟我姓，也不過是姓關不姓陳，跟她離得遠着呢。

    看到媽媽“張小姐、張小姐”地叫喚我的女兒，有時候覺得挺不公平的。無論是天性使然，抑或社會普遍價值觀而言，媽媽們都是主要照顧者，孩子卻不跟其姓。

    可是，換個角度來看，這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和她的聯繫源於生命本身，無需依靠人類後天文明的統計符號為憑證。我的媽媽看着她，自然聯想到，這孩子的血肉都來自她的媽媽，而她的媽媽，正是自己的血和肉。雖說懷胎分娩皆是難關，但始終是母體獨有的功能，爸爸們無法經歷這一切，也難以建立這種強大的情感紐帶。

    據說在秦漢之前的母系社會裡，人們都是循母姓的。男性力量抬頭之際，恰逢姓與氏的使用方法混亂起來，後來演變成現在的樣子。說不定，就是男人們渴望加強自己與孩子的紐帶，這才把孩子的姓氏搶過來。如此說來，虧得把姓氏歸到男人身上，加強了為父者對孩子的愛。

    至於我們家的張小姐，五官跟她的爸爸餅印似的，姓甚麼也走不丟了。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