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仔

    瓜仔是我的好友，我們在四年前的一次港澳台新生活動認識。而“瓜仔”這個稱呼，則來自同年的萬聖節——他做了個扮鬼臉的南瓜燈，大家都叫他“南瓜仔”。

    最初，我們僅是見面會打招呼的關係，印象裡的他留着短髮，體型有些單薄，臉頰帶着嬰兒肥，聲音像青春期未發育完全的男生。我還甚至搞不清楚他的性別。由於不能隨便打探他人隱私，我只好保留我的猜想。

    開始了解他，多得朋友組織的宵夜局，他與我都受邀到場。約莫大家都是到北京唸書的港澳生，用廣東話交流起來甚是親切。藉着秋風和浪漫的月色，每人都願意敞開心扉，講述過往，在新朋友面前介紹真正的自己。如今回想，此種純粹的場景是分外難得的，年歲漸長，我們對外說的話只會日漸稀少，更別提身邊有群同是初出茅廬的人生新手。

    在那樣的夜晚，我得知瓜仔原來是跨性別者，他正服用相關的藥物，令身體分泌出男性荷爾蒙，解決長久以來的性別焦慮。我慶幸沒有對他提過任何帶有冒犯的問題，亦由衷地敬佩他的堅毅和勇氣。

    沒過多久，我和瓜仔變得熟悉起來。那時覺得，可能是我與他潛意識裡都把自己定義成“外星人”，都有相似的找尋自我的經歷，所以我們惺惺相惜。但現在我可以毫不顧忌地說，我們足夠細膩，能夠看見世界的另一面，並擁抱它。他在我心中的模樣愈發清晰，我們彼此扶持，有足夠的心靈力後，又各自成長。去年，他已徹底完成手術，今年香港亦有“跨性別身份證案”勝訴的例子。之後，瓜仔可以更改身份證上的性別了。

    今晚，我參與完他的求婚儀式，心中無限感慨。

    這個年代，對於未畢業的學生而言，結婚似乎太早，顯得不合常理。但我知道，無論事情多麼“瘋狂”，只要發生在瓜仔身上，那都是稀鬆平常的事兒。我願他永遠自由無畏、幸福安康。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