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純仁與投毒案

    案發時，死者是死於家中，被家人謊稱暴病身故，但疑點就在於他沒有死在吃鱉肉的宴會上。范純仁詳細審問犯人，問他們是在宴會的第幾巡上作案。可能在那個年代，宴會時間一般都拖得很長，又或者在當時人們總結的中毒經驗裡，服毒後身亡是應在很短時間內發生的（急性中毒），可能跟常見的毒物都是劇毒物質有關。

    古人用劇毒殺人，很少有慢性中毒一說。由於慢性投毒可致夜長夢多，且劑量不容易掌控，效果難以預測，且那時已被發現的毒物大多毒性強悍，可以很快取人性命。范純仁進一步掌握死者的生活習慣，發現此人竟是個素食主義者，吃鱉肉根本不成立！他立即對姦夫淫婦再次嚴加提審，終於獲得實情。

    原來，罪犯是通過在酒裡下毒殺害死者的。而他們之所以編造在鱉肉裡投毒，是為了製造荒誕的案發經過，為日後在第二輪的提堂中翻供做鋪墊，準備說是被屈打成招。

    話說回來，是什麼毒物可導致死者口鼻出血？你可能首先想到砒霜，這是古代知名度最高的毒物之一。砒霜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服用中毒量的砒霜後，受害者可出現嚴重的胃腸道症狀，如腹痛、噁心、嘔吐、咽喉燒灼感等，也可因呼吸、循環衰竭死亡。嚴重者，胃腸黏膜會出血，但一般而言，這是法醫在驗屍時的病理發現。說砒霜導致病人口鼻出血，似有點誇張。砒霜的確無色無味，但就本案而言，這種粉末狀礦物溶解於酒裡似乎較困難（今人提煉出的三氧化二砷晶體能溶於水和乙醇，但古人並無提煉技術），搞成混濁的飲料，難道不會引起受害者疑心？

    此時，一種同樣古老的毒物浮現在筆者眼前。這就是雷公藤。《本草綱目拾遺》詳細記載其毒性：“採之毒魚，凡蚌螺亦死，其性最烈，以其草煙獯蠶子則不生。”它的毒性估計早在宋代已為人熟知。

    （三之二）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