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靈魂中永駐
——讀《文字裡的古早味》有感
前一段時間網絡上非常流行一句話:“唯有愛與美食不可辜負。”但我認為這句話不夠完整,應該是“唯有愛、美食和好書不可辜負”,因為人不但要有物質食糧,還應該有精神食糧。最近,我便品嘗到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精神食糧,名叫《文字裡的古早味——澳門作家的味蕾》,書中記述了作家們記憶中的澳門各色美食,有蝨目魚、雞包翅、鯪魚球、禾蟲、蝦醬、皮蛋粥……有些食物我還是初次聽聞,讓我的味蕾和思想都趕赴了一場美食與文化的盛宴。
不過,當中最能引起我共鳴的還是編者在序言中寫到的這些文字:“澳門文學也有一份天然的鄉愁。這是對家園遙望的葡萄牙人、是漂泊尋根的土生葡人、是背井離鄉的華人,用文字來慰藉思鄉之情……媽媽做的食物中,有一味千金不換的獨家秘方:濃濃的愛!我相信,愛的味道,會在靈魂中永駐。”對此,我深以為然。我的父親高中畢業後就離開了他的家鄉,去異地求學,之後又來到澳門,一待便是幾十年。他經常出差,去到一個地方,就會在大街小巷裡尋找他家鄉的美食——羊肉泡饃和肉夾饃。幾十年來,上了無數次當,除了回老家時奶奶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那一碗,或兒時經常去的那些老店,竟也沒有一家能真正打動爸爸的味蕾。
小學的時候,幾乎每個天氣晴朗的周末我都會和爸爸、媽媽、姐姐一起去路環行山。我們總是邊走邊聊,欣賞沿途的風景,還常常坐在山頂的大岩石或海邊的礁石上吹笛子和讀詩。並且每次爬完山後,我們都會去附近的安德魯餅店,買上一盒蛋撻和兩杯胡蘿蔔汁,坐到海邊那條用石塊砌成的斑駁的堤岸上,迎着晚霞,吹着清凉的海風,看着對岸漸漸落下的夕陽,聽着潮水拍岸的濤聲,聞着蛋撻紙盒溢出的香氣,享受一段無比悠閑愜意的親子時光。然而,一盒蛋撻只有六個,這意味着我們四個人之中必定有兩個人只能吃到一個。在每一次的“爭搶”中,落敗的總是爸爸媽媽,他們一邊佯裝無奈地喝着胡蘿蔔汁,一邊卻笑咪咪地看着我和姐姐享受的樣子。我記得,剛出爐的蛋撻還有些燙手。墊上紙巾,我“瞄準”一個焦黑色最多的蛋撻,從盒子裡緩緩拿出,極富儀式感地吹一吹,嗅一嗅,放到嘴邊,一口下去,酥脆的外殼先在唇齒斷裂,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布丁隨即在舌尖融化,蛋香奶香,交織纏綿,再配上一口清甜的胡蘿蔔汁,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此情此景,有戲詩一首為記:
數聲短笛連滄浪,
一簇蘆花映斜陽。
歸來盡得心中想,
蛋撻更比夕陽黃!
後來,我隨父母回鄉探親或到外地旅遊時,曾在商場裡見過不少號稱“正宗澳門蛋撻”的店舖,甚至連麥當勞、肯德基也爭相模仿澳門葡撻。其中不乏看上去比安德魯蛋撻更誘惑的“當紅款式”。但是每當我們興衝衝地買完,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時,卻沒有一家可與安德魯蛋撻媲美,因為最醇美的滋味只在記憶中醞釀。
時間一晃而過,以前我在爭搶蛋撻時,曾對父母說:“等我和姐姐都去上大學了,你們每次都能吃到三個蛋撻了!”這個藉口在他們那裡屢試不爽。直到去年的暑假,姐姐因為上大學而離開了澳門,我們周末依然會去行山,行完山還是照例會去買一盒蛋撻。夕陽依舊,海風依舊,美食依舊,唯獨缺少了爭搶的環節——六可以被三整除,每人兩個剛剛好,我甚至能獨佔一杯胡蘿蔔汁。這本該是一件樂事,卻少了以往的歡趣。
正如編者在序中所言:“舌尖上的鄉愁代表了童年最初始的味道,味蕾的記憶要比大腦的記憶來得更持久綿長。”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爸爸一樣,一生都在尋找並思念家鄉的美食、童年的古早味,想念那金燦燦的安德魯蛋撻!因為,愛的味道會沉澱在對家鄉、親人的思念之中,在靈魂中永駐。
初中組冠軍
杜雨哲
濠江中學
附屬英才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