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如人

    周六下午逛花店，一眼就看到放在角落裏的那盆龜背。我對龜背還是有一點要求的，儘管年前就去看過一些，但都不合心意。那盆角落中的龜背，卻意外合我的眼緣。它並非非常繁茂，幾株新芽剛冒出，還有兩片葉子捲着，未完全舒展開來。已經張開的葉子精緻玲瓏得很，完全沒有以往印象中龜背那種大片碧綠的壯葉，每片葉子都各有形態。隨意綻放後，整盆植物的造型自然靈動，無需我再額外修飾調整。雖然怯生生地站在角落中，卻仿如一個唇紅齒白、生機勃勃的少年郎，讓我眼前一亮。單為這份心動，就算是高出了市場價，我也得把它帶回家。

    回家後，我把它放在電視櫃旁，整個客廳因此增色不少。雖然承載它的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花盆，但難擋它自身那股清雅的氣質。“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形容的應該就是它吧。有時微風吹過，葉子輕輕擺動，彷彿少年微微頷首卻風儀萬千，自帶一種倜儻的從容。因爲它太好看，每次經過客廳我都停駐，近近遠遠，左左右右地觀賞，生怕錯過它的風貌。因爲它的美好，我總想買一個和它相匹配的花盆，於是翻遍某寶，左右思量。它也總給我驚喜，有時是葉子上晶瑩的水滴，有時是不斷冒出來的嫩芽，這些都讓我覺得生命是這麽美好。有段時間，我睡眠不太好，早上起床後情緒莫名的低落。自從有了它，每當心情低落時，我都會拿塊乾淨的濕紗布，反覆擦拭它的綠葉，輕輕地，慢慢地。這個過程很療癒，讓我變得鬆弛，然後幫它淋水，看它和昨天的不同，心中頓感歡喜。

    年輕時我從不養植物，因為覺得自己是個精力有限的人，顧不上那麽多事。要記住植物的特性、淋水的多少，這些都是消耗精力的事情。後來才發現，很多東西我會慢慢地喜歡，很多事情我會慢慢地想去做，時間會讓我們慢慢地明白許多。植物和人一樣，有與生俱來的外在形象和天生氣質，無法改變，但這些也會隨着時間和環境而慢慢轉變；植物雖然靜謐無聲，但卻和人一樣，有生命的開始，也有結束。原來我們都一樣，是來人世間行走一趟，感受陽光呼吸空氣，得到關愛與照顧，奉獻青春年華。

    若    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