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到底在追求什麼?
近日,上野千鶴子和北大三位
“才女”(嘻嘻、佳佳、世中)的
談話引爆了網絡。她們是彙集了“北京大學”、“海歸精英”、“創業”等閃亮的頭銜於一身的精英女性。這本該是內地高校學子和學術權威之間的思維碰撞,卻在對話視頻上架後被許多網民群起攻之。關於“女性主義”的討論,再次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
中國的女性主義發展
“女性主義是近幾年才有的”,這確實是一個較為常見的誤解。如果只看中國的女性主義發展,時間點的源起位於二十世紀初——僅就“女性主義”這一點,我們確實晚於西方社會。非常有趣的一點是,最開始,“女性主義”是被中國的先進男性知識分子引入的,如梁啟超、金天翮,引入“女性主義”的原因則更為有趣——為了更正西方世界眼中的中國男性形象以及“野蠻”、“半文明”的民族形象,而引入了“女性主義”。何震是當時一位知名的女權主義者,她認為這些男性引入“女性主義”便是出於男性的私心,是為了美化他們自己的形象。
中國的女性主義更多的還是在汲取外來的資訊,目前內地學者討論“女性主義”或者“女權主義”,形式上是為了爭取女性與男性同樣的平等地位,受到同男性一樣的待遇。然而,就內地目前的女性主義現狀來看,實質上呈現出一種將本土女性主義的發展理解成西方女性主義的單向傳播。西方以追求個人自身權利和自我價值的實現為主的女性主義,演變到內地之後,就變成了目前所謂對男女性別結構的對立,並沒有深入發展成真正適應中國本土國情的女性主義。對男女社會分工的質疑,在思想上保持着女性主義追求平等的願望,但在實際中卻又藉以男女生理的差異,而放棄了那種追求平等的願望,導致中國目前的女性主義,還處於形式主義或者口號主義的窘境。
女性主義與家庭
女性自古以來都與家庭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古代的女性多被困在家庭中,“在家從父,嫁人從夫,夫死從子”這是封建社會束縛女性的三從四德。女性一直被這些教條框在“家庭”這一方天地。可以說如果要談到女性,就不能避開關於家庭的探討。女性在父權制的家庭中、制度下,一直扮演着從屬的角色,無論是女兒、妻子、母親。
在被儒家文化浸染的大東亞文化圈內,父母對其子女有絕對的話語權這這一共識已經傳承了幾千年。尤其是處於全球化浪潮中的我們這一代人,一方面父母會向你灌輸,百善孝為先的傳統思想,另一方面,又接受着來自西方個人主義至上的理念的衝擊。僅憑個人的努力實在難以做出兩全其美的抉擇。父母以他們原有的經驗告訴我們去選擇一條相對容易的路,希望我們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在談話中上野談及了與其母親的關係,她講述自己與母親的關係十分惡劣,沒有朝着母親所期待的方式生活。她也坦言以前的女性(上野老師母親這一代)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成為家庭主婦成為母親,是她們眼界範圍內可以看到的最優選擇,並希望將這一結果普及給周圍的人,特別是自己的子女親人。
上野老師作為堅定的女性主義者,用她的智慧和包容,看待事物的方式是尊重每個人的選擇。並向世人傳遞着女性主義所追求的是自由的思想,只要可以自由的活着,怎麼樣都可以,給人一種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感覺。
大眾對女性主義的期待
在上野千鶴和北大女生宿舍的對話中也能發現,縱使有高學歷並不能緩解女性受到的壓力。相反的她們受到了更多的期待。印證了上野千鶴子老師曾在《始於極限》一書中談到的:“願被稱為受害者,無法忍受自己是弱者,這種心態叫‘恐弱’。這是精英女性經常陷入的一種心態。”即使全嘻嘻承認不想承受被家裏人催婚的壓力選擇進入婚姻,她也無法坦誠地表達自己是弱者,仍然想要以強者的身份自居,並期望有人對她進行崇拜。被催婚是當今女性的困境,特別是一些無法享受豐厚的教育資源的女性,又會把自己的期望投射在這些高學歷的精英女性身上,期待她們開創一條新的道路,讓現代的女性有更多的選擇。即她們在受到身邊人的壓力的同時,也承載了一些陌生人的期待。當她們繼續恐弱,就需要收到更多的崇拜來填補內心的缺失;而群眾對她們的期待越高,她們就會承受更多的外界壓力,最後形成對女性壓迫的內化和再生產。我認為這是與女性主義的初衷背道而馳的,女性主義不應該只是為女性爭取所謂的“權益”,更應該開闢一條新的道路,讓我們從一個全新的角度看待世界,讓每個人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女性主義所追求的不只是對女性的解放,亦該是對人的解放。
陳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