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到

    媽媽從前工作的學校，一到傍晚，整片操場就屬於蝙蝠。改建是後來的事。我們小時候，那學校只有地面一層，課室全部相連，圍繞着正中央一片操場用地。操場靠近校務室有幾棵樹，但實際上，學校離青洲山非常近，所以蝙蝠一活動，並不是一兩隻。

    在較高的天空自有候鳥迴旋，簷廊亦不乏燕子巢的蹤跡。可是蝙蝠不同，牠的嗓子特別大，高飛低降難以預料，才剛靠向籃球架，一下子又回來沿着走廊直線巡遊。

    如果你讀着，以為我和弟弟不怕蝙蝠，那真是天大的誤會。我們出生在城市裡的孩子，對於野生動物昆蟲甚麼的，全都大驚小怪。我們會一廂情願地逃命，鬥快趕到“安全的基地”，就好像蝙蝠故意追趕我們一樣。無論媽媽解釋多少次蝙蝠不傷人，蝙蝠連動物都不傷，但牠們的“造型”簡直是動物界因樣醜而被污名化的首席擔當。

    我們自己的學校也有蝙蝠，而且有一窩子長期定居在靠近幼稚園的一棵椰子樹上。一下課，來自四面八方的孩子在三秒間向操場俯衝，畫面實在與群蝠亂飛有得比。有日大家忽然圍着那棵椰子樹張望，校工笑着指向一個方向，原來發現了一家子正在睡午覺的蝙蝠所在。不知怎的，人家闔家大小的睡相你都看過了，總覺得就不好意思太見外，關係就更親近一些。

    前幾年我肚裡懷着孩子，住的單位很靠近慈幼學校。某天一出門向電梯走去，居然有隻蝙蝠誤闖進了那層大廈走道，想必是從學校飛來的。啊，怎麼一講蝙蝠都是來自學校的記憶呢？

    每年春節看到倒轉的福字，我越是記起倒轉的蝙蝠。中國人講究吉祥的紋飾，連蝠也算進去。不過看在全球蝙蝠傳播花粉的數量可能比蜜蜂還多，大概也貢獻生物多元界別，在污名底下，牠是實幹派的表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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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