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中的現實

    欣悉我最喜愛的作家余華獲澳門城市大學頒授榮譽博士，以表揚其在文學領域的卓越成就，可謂實至名歸。

    在我認知的內地作家裡，余華是相當健談的一位，他本人擬定於城大氹仔校區以“文學中的現實”為題舉行講座（由於疫情關係，活動已延期），大談創作論，內容想必精彩萬分，令一眾文友期待。

    早在多年前，余華以〈文學中的現實〉一文，寫出洞察力之於文學創作的重要。他以在報上讀到的兩個真實事件作例子，一是兩輛卡車在公路上迎面相撞，另一是一個人從二十多層的高樓上跳下來，這樣的事件天天發生，已經成為記者筆下的陳詞濫調，可是卻引起了他的格外關注，是因為兩輛卡車相撞時，發出巨大的響聲將公路兩旁樹木上的麻雀紛紛震落在地；那個從高樓跳下來自殺身亡的人，由於劇烈的衝擊使他的牛仔褲都繃裂了。換言之，滿地麻雀與牛仔褲繃裂的描寫，令這兩件事一下子變得與眾不同，讓我們一下子讀到了“文學中的現實”。

    余華的小說作品之所以出色，正是因為在從容不迫的行文中，讓我們讀懂“文學中的現實”是由奇妙敘述語言建立起來的。在他的首本長篇小說《在細雨中呼喊》中，是這樣描寫主角弟弟之死：“死沒有直接來到孫光明身上，它是通過那個八歲的孩子找到我弟弟的。當孫光明沿着河邊摸螺螄時，八歲的孩子無法擺脫對水的迷戀，往深處開始了無知的移動，接着便是一瞬間踩空淹沒在河水裡。孩子在水中掙扎發出了呼喊聲，呼喊聲斷送了我的弟弟。”讓我們感到偉大作家所具有的卓越洞察力。可以這樣說，沒有洞察幫助掌握其分寸的想像，往往是胡思亂想。只有當想像和洞察完美地結合起來時，才會有余華所說的“文學中的現實”。

    小澳胞